第4节_年年有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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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看着一瞬间蜂拥而上的人群和话筒,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人还是不免吓了一跳,只能先发制人,赶紧拿捏好语气和表情,抢在他们的前面说了话。

  “李哥,你看你上次非要我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模仿我们齐总说话,害得我一回去就被他臭骂了一顿,你这次绝对不能再陷我于不义我了!”

  第一个享受被消灭待遇的当然是最会挖坑的优家记者了,不过时今说完后连气都没时间喘,又望着左边紧挨着的蠢蠢欲动的女人,哭丧着脸。

  她可怜道:“王姐,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说,现在网上流传的那些表情包,是不是大多数都是从你们网站的新闻视频里截的图,你知不知道那些照片已经丑得厂商都不想和我续约了。”

  这番话引得周围人一阵大笑,面对这一反应,时今也稍感安慰,就是口干舌燥得有点无力招架了,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在公园里玩打地鼠的游戏似的。

  一瞅见那些地鼠有冒出来的苗头,她就必须在第一时间狠狠打下去,一旦错过一次,后面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幸好下车地点距离电视台也就几步路的工夫,她插科打诨的同时也很快被拥挤的人潮顺利推进了台里,这也意味着终于到了可以说结束语的时候了。

  于是时今站在台阶上,先是冲他们鞠了鞠躬,而后诚恳地说道:“真的很感谢大家对我这么关心,大冷天还在外面等着,你们也辛苦了,先喝点咖啡暖暖身子吧。”

  同行的工作人员一听这话,赶紧把买好的饮料分到每位记者的手上,她也继续半开玩笑道:“不过我现在还得赶去彩排,不能在这儿待太久。要是你们真的有那么多问题想问我的话,等哪天我再找时间组织一个茶话会,让你们一次性问个够,你们看怎么样?”

  虽然挖掘有价值的新闻是娱乐记者的本职工作,但是如果在什么都问不出来的情况下,比起全程黑脸不回答问题的明星,他们肯定更喜欢这种以开玩笑来化解问题的方式,至少让他们回去以后还有一点东西可写。

  况且现在还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于是大家伙儿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话都已经被说完了,只能由衷地感叹两句:“胖虎哥,你什么时候帮时今接点主持人的工作吧,光是演戏太埋没她了。”

  “是啊是啊。”终于有点存在感的路虎颇为认同地附和道,不过说得可谓是自暴自弃,听上去似乎有些嫌弃她一张嘴就胡说的技能,“我这不是一直在等喜剧总动员的导演联系我么。”

  在和媒体打交道这一点上,时今确实没有让他操过太多心,甚至很多时候他都只需要接接话茬就好,弄得她好像才是经纪人似的。

  尽管如此,在去往后台待机室的路上,路虎还是有点担心她的状态,不放心地交代道:“这两天你在家应该也休息够了,代言还有那些新闻的事就别再去想了,后面还有很多工作,专心点。”

  “嗯嗯……嗯?”走在前面的人习惯性地应了两声,却又忽然想起什么,立刻转身挡在门口,说道,“胖虎哥,人生的路要自己走,你们把我送到这儿就可以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一个人吧。”

  “……”

  见他们还愣在原地不动,时今又催道:“南方,你最近不是喜欢隔壁那个相声天团么,赶紧趁现在去找他们要个签名啊。胖虎哥,你也去和你的徒弟们叙叙旧吧,难得今天大家都在,等轮到我彩排的时候你再进来叫我就行了。”

  然而这番话更让她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从不听相声的南方一头问号,而路虎则是一眼就识破了她的目的不单纯,一针见血道:“说吧,你是不是又想背着我搞什么事情,还是在里面藏了一个野男人。”

  “……天呐,胖虎哥,你想得好脏啊,这么短的时间我还能搞什么事,就是单纯不喜欢练歌的时候旁边有人而已啊。”

  时今作势捂住自己的耳朵,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堪入耳的污秽语言。

  反正无论如何,她都绝对不能让路虎知道她五音不全的事实,至少在彩排之前不能,因为她还想趁着这点时间再好好练习一下,以便最后能够给自己争取一个好看的死法。

  只可惜这套装疯卖傻拿来应付应付记者还行,在路虎这儿根本不管用。他也没有再废话什么,只是示意南方赶紧把待机室的门打开,顺便给了时今一个和善的眼神,让她自己好好感受一下。

  “……”很好,这是在逼她放大招啊。

  既然通过正规途径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时今只好剑走偏锋,已经想好了,决定在南方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快速冲进去,然后把他们直接锁在门外。

  只可惜这天底下的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因为她还没来得及行动,余光便忽然瞄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灵光一现,临时改变了注意。

  她不再急着抢占先机了,而是找准时机,迅速从路虎的身边“咻”地一下溜了出来,逃跑的同时还不忘交代一番:“胖虎哥,我去和尹霓谈点事,待会儿再回来!”

  走廊另一端的人也不过刚到几分钟而已,原本正站在门口和其他人打招呼,隐约间听见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于是疑狐地往四下一看,结果只看见一团不明物体以飞一般的速度朝她跑了过来。

  她吓得连连往墙壁上贴,想要把路让给对方,却没想到这团不明物体就是冲着她本人来的,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推进了身后的待机室里,又因为惯性作用重重地摔在了沙发上,眼冒金星。

  要不是考虑到自己今天穿的不是红色的衣服,这力气大得尹霓甚至有理由怀疑她刚才是被一头牛给顶了,再反观始作俑者,倒是一丁点事都没有,还是那么生龙活虎。

  时今赶紧从她的身上爬了起来,而后一把将门关上,终于松了一口气,见沙发上的人还在挺尸,便推了推她,问道:“喂,你没事吧?”

  虽然在工作上,这个阿呆经常抢她的东西,但认真说起来,她和尹霓之间的关系只能用“微妙”这个词语来形容。

  后者两年前以模特的身份被diss签下,期间陆陆续续参演过一些电视剧。虽然大多都是配角,可是好剧本加上好演技,几部戏下来也积累了不少人气,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独挑大梁演女主角了。

  作为出道仅仅两年的小新人,这个成绩确实能够轻轻松松超过圈子里的很多人,包括时今,更何况她俩还年龄相仿,所以经常被媒体和网友们拿来比较。

  可实际上她们的关系既没有外界传得那么恶劣,也称不上有多和谐,勉勉强强算是亦敌亦友。

  比如今天这种情况,就是患难见真情了。

  听见她的声音后,尹霓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慢慢坐了起来,不过还是没有怎么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一脸茫然地问着“怎么了”。

  后台的空调温度开得有点高,再经过刚才那么一跑,时今的额角已经渗出了一些细汗,热得她一边脱着外套,一边走到化妆台前的椅子旁,随口胡说道:“没怎么啊,来看看你不行么。”

  她一直觉得尹霓的身高和智商之间的差值一定是这世界上最萌的,但是没想到会萌得这么没底线,因为她下一秒就又听见对方惊讶地说道:“哇,是不是因为盛崇司在后面追你,所以你到我这儿来避难了?”

  “……哇你个大头鬼!”这个名字的出现让时今的心情瞬间变得不美丽了,不太高兴地回道,“他没事追我干什么,我又没欠他钱。”

  “感情债也是债啊!”

  八卦永远都是打开话匣子的秘密钥匙,尹霓彻底清醒了过来,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再追究她刚才冒冒失失的行为了,走过去一把搂住她的肩膀,打趣道:“听说你这次去上海又碰见他了,你们这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么?”

  身高不占优势的时今身子一矮,让她直接扑了个空,没有回答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只是嘟囔了一句“那也是他欠我才对”。

  见她不愿意回答,尹霓也没有继续追问什么,又伸手捏着她的脸颊,认真地拜托道:“对了,你以后能不能别一有什么事情就跑到我的微博下面骂街,这样弄得我很没有面子。”

  “……”被人随便捏来捏去的她就有面子了么?

  说来也奇怪,明明时今生得细胳膊细腿儿的,偏偏脸颊总是看上去肉肉的,一副很好捏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反正每个人见到她的时候都喜欢捏一捏,导致她现在严重怀疑自己的脸就是被这群人给捏肿的。

  于是她毫不客气地打了一下那只还在胡来的手,回道:“那你以后能不能别总是抢我的代言了,我最近真的很穷啊!”

  “……你以为我愿意么!”

  都怪盛崇司那个混蛋威胁她,说是什么如果她不接这个广告,他就把她偷偷溜去夜店玩的事告诉他哥,要不然她才不会做出抢别人工作这么不要脸的事。

  尹霓是真的不想再过那种不见天日只见夫日的生活了,最后只能向黑暗势力低下高贵的头,所以一提起这件事,也是一肚子的气,愤怒道:“现在我一听见‘炸鸡’两个字都想吐!你下次可不可以不要再接吃的广告了!”

  可惜时今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解释,用手给她比了个大叉叉:“叮——解释无效,反正你欠我一个人情,我要在你这里练会儿歌。”

  “练吧练吧。”尹霓还陷在被黑暗势力支配的恐惧中,随随便便应了一声,等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后,一脸惊恐地阻止道,“什么,你要练歌?等等——你先别唱,等我出去了再唱!”

  知道时今五音不全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因为就连她自己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所以原谅了对方的态度,最后确认道:“待会儿应该不会有其他人进来找你吧。”

  闻言,已经走到门口的尹霓又转过身子,露出一个万事皆有可能的表情,抖了抖眉毛,神神秘秘道:“这可说不准,万一盛崇司突然来找我呢。”

  椅子上的人正在低头看歌词,一听这话反倒放心了,知道她这是在故意吓自己,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给她拍了个巴巴掌,发自肺腑地感叹道:“哇,那你们还真是叔嫂情深啊,恭喜恭喜。”

  奇怪的是,明明这个不大不小的房间里只有她和尹霓两个人,接下来响起的那道声音却不属于她俩其中任何一个人,语气里还带着点并不令人反感的不可一世,是时今最为熟悉的腔调。

  “需要我说谢谢么。”

  第6章第〇〇六日

  已经在这种事情上栽过一次跟头的人又吓得手一抖,脸上的表情定格在吃惊和发愣之间,没拿稳的手机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时今不可置信地赶紧回头一看,没想到刚才还仅仅只是以名字形式出现的人真的来了,就站在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的门口。

  他似乎还是不太喜欢西装革履,又穿了件充满趣味的黑色圆领卫衣,明亮光线下的肩颈线流畅性感,但这并不足以削弱他身上透出来的满满的少年感,尽管他也不过才二十九岁。

  只是这种东西一向都和年龄无关,也不是幼稚的代名词,却有着无可比拟的吸引力,像是承载着某段青春的记忆,仿佛能让人在一瞬间就回到那个热得快中暑的教室里。

  吱呀作响的吊扇吹不散一树聒噪的蝉鸣,空气里还混杂着各种“之乎者也”,让人心生疲惫,又在扭头看见喜欢的男生之际烟消云散。

  当然,这也有可能只是因为时今的矫情在作祟,毕竟盛崇司这人总是处于两个极端,说话做事向来都是凭心情,反正她现在早就不敢再对他抱有任何期望了。

  而和黑暗势力正面交锋的尹霓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同样被吓了一大跳,一脸懵逼地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人,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可是她对天发誓,她真的没有做出卖时今这种丧心病狂的事,要怪只能怪她可能属乌鸦,随随便便说个什么坏事都能应验。

  不过以现在这种尴尬的情况看来,打破僵局的光荣任务好像还是只有交给她,于是尹霓赶紧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语气轻松地问道:“你之前不是说不会来看我彩排么,怎么又来了啊。”

  闻言,盛崇司收回了还落在时今身上的视线,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给出了一个不相关的言简意赅的回答:“我哥在找你。”

  “……”阿西吧,一来就出绝招,还让不让人活了!

  时今当然知道这句话会给尹霓造成什么影响,脸色一变,连忙对着她乞求似的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她,让她这次千万别又屈服了,一定要和他正面刚!

  只可惜没有金钱的友情就像一盘散沙,不用风吹,自己走着走着就散了,所以即便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也能让尹霓立刻放弃一切原则。

  她换上了一副即将英勇就义的大无畏表情,冲着还对她抱有无限期望的的人郑重地点了个头,用口型说了句“加油”,算是当作最后的道别礼物了。

  “……”都要火烧眉毛了还加个鸡油啊加!

  见状,仍坐在椅子上的人赶忙站了起来。

  既然这个房间真正的主人都要走了,那她一个外来人员也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于是想也没想,直接往已经打开门的尹霓身上飞奔而去:“等等我!”

  时今死死缠着对方不放,心想要么阻止她离开的动作,要么自己就和她一起走,反正这个地方她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结果这人她倒是没有扑空,就是手里的触感以及鼻息间的气味全都不怎么对劲,就连眼前的衣服也不是尹霓穿的那套,随后耳边还传来了一道关门声。

  一个不太好的预感忽然袭上时今的心头,却又侥幸觉得自己还不至于霉到外婆桥的地步,于是缓缓抬起头来,不料正好对上了一双最不想看见的眼睛。

  只不过这双眼睛被垂下的睫毛遮住了一大半,让人很难从中看出什么端倪来。

  盛崇司也沉默地凝视着她。

  时今就这样安静地待在他怀中,化了妆的小脸比平日多了几分明艳的色彩,每一个表情都显得鲜活生动,唯一遗憾的是此刻被懊恼的情绪占据得满满当当,而这一幕又分毫不落地被他尽收眼底。

  男人薄唇微抿,弧度冷硬,又瞥了眼那只还紧紧搂在自己腰上不放的手,不知是喜是怒地说道:“看不出来你这么欢迎我。”

  “……”欢迎个狗屁。

  经他这么一提醒,时今立马回过神来,赶紧站直了身子,躲瘟疫似的和他迅速拉开距离,理了理并没有乱掉的头发,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应付自如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可是盛崇司好像有意为难她,拦住了她的去路,迈腿走向一旁的沙发扶手上坐下,放松的背脊微驼着,姿态散逸,不紧不慢地问道:“急什么。”

  还用得着问么当然是不想又被你莫名其妙地嫌弃还没办法还半句嘴这……种话时今肯定是不敢说的,所以她只是微笑着,很有自知之明地说道:“我怕我的呼吸污染了盛总的空气。”

  记仇的小东西。

  盛崇司的神色较之前有所缓和,并不介意帮时今制造一些报仇的机会,长臂一伸,拽着她纤瘦的胳膊,稍一用力,便将她拉到了自己的双腿之间站着,彼此之间的距离也缩得更短了。

  他就这样微仰着头,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一副任她为所欲为的模样,大方道:“你可以污染得更严重些。”

  时今被这股力量拉得往前一个踉跄,站稳后先是一愣,等意识到现在这个姿势有多么容易令人浮想联翩,热气立即不受控地一下子蹿到了她的脸颊上。

  虽然她早就过了一听到有颜色的话就会面红耳赤的纯情年纪,可是……可是她还没有奔放到这种地步啊,尤其是在面对盛崇司的时候!

  此时的时今只恨自己的脸皮太薄,开始拼命往后退着,无奈被他的一双长腿束缚得无法动弹,只能瞪着他:“你是嫌之前的新闻还闹得不够大么!”

  “够大么?”盛崇司若有其事地皱眉思忖了半瞬,还以为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反问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满足了。”

  “……”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时今自知说不过他,不禁有些恼了,也不想和他再这样周旋下去,开门见山道:“盛总每天日理万机,何必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官方的微笑配上官方的说辞,还没有刚才在外面应对记者的时候来得真诚,盛崇司倒是不怎么在意,如她所愿,松开了钳制着她的手,却又开始在她的身上四处游走。

  外套脱下后,时今就只穿了件廓形的短款高领白色毛衣,上面倒是遮得严严实实,可是下摆有点短,只要动作幅度稍微大一些,便会露出一截柔软无瑕的腰肢,白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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