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陆容两府喜相看_江陵容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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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陆容两府喜相看

  !--go--贾娴玟当日就走了,带着她的陪嫁丫鬟和贴身妈妈,还有她的几车嫁妆,容老爷没有为难她,只是让易妈妈照着嫁妆单子点了下她的嫁妆,便放她走了。

  容夫人自从得了儿子去西北做外任的消息,心里十分着急,她那病本来好了几分,经过端午节这一闹,又退成了原来那模样,每日里醒来便拍着床骂新娶的老三媳妇实在不是个东西,老三不过是去西北做外任,好歹也是个官,可偏偏眼皮子浅,竟然闹着和离出府了。

  “贾家没一个好人!”容夫人咬牙切齿,想着以前的贾安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骗了她与毓儿这么多年,就连淑华都是个野种,枉费她多年宠爱!容老爷只要走进内室来看她,容夫人嘴里便哼哼唧唧的就闹着要他去找太后娘娘将老三调回京城来:“老二的外任也就做了三年多,为什么老三要做五年?西北那边风沙大,还有北狄人!”

  容老爷望着老泪纵横的容夫人,心里也十分无奈。刚刚听到那判词儿出来,他心里着急,便赶着递了折子去慈宁宫,想找太后娘娘替老三去皇上那里求情。谁知道那内侍带着他七拐八转的却去了清华宫:“长宁侯,皇上在里边等着你呢。”

  皇上这次似乎下了决心,想要拿容三爷杀鸡给猴儿看,见着面便开门见山:“长宁侯,容钟毓狗胆包天的贪墨了白银五万两,真真可恨!现儿大周这贪墨之风屡禁不止,朕想将他判流放五年,也让那些还有贪墨之念的人受到震慑,朕便是连自己亲戚都不放过,更遑论一般官吏了。朕知道长宁侯对我大周一片忠心,自然会支持朕的举措。”

  容老爷哪里还敢说别的话?只能叩首谢恩,心里知道自己去找太后也没有用,老三流放是没得改了,不如默默的忍了,免得去惊扰了太后。但这边容夫人却不依不饶的在要他去替老三想办法,容老爷每日被她弄得头晕转向,都不敢往容夫人屋子那边去了。

  一缕斜阳照得琉璃瓦闪闪发亮,梁皇后站在未央宫的前院,看着身边花团锦簇分外娇艳,心里十分的快活,绣春姑姑陪在她身边低语道:“娘娘,那位容少詹事已经上路了。”

  “今日走的?”梁皇后的目光从一朵花上转了回来,嘴角含笑:“我就知道皇上这回是下了决心的,只是正愁找不到合适的靶子。他早些日子还在怨我想包庇那位少詹事,焉不知我这是以退为进?到时候万一慈宁宫太后娘娘知道了这事,心里还会承我的情,没有将她的侄子推出去,反而是千方百计想替她掩护。”

  绣春姑姑恭顺的应了一声:“可不是?娘娘计划周全!”

  梁皇后淡淡一笑,伸出手去将一朵花丛枝头攀摘了下来,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甲从花朵上边滑过,顺手带落了一片花瓣:“那位容四小姐成了罪臣之女,她自然没有入选皇子妃的资格了,莫说是正妃,便是侧妃她也不配呢。”

  转瞬间,梁皇后的脚下全是一片片揉碎的花瓣,被风一吹,到处飞舞,又慢慢的落在了地上,鲜艳的花瓣上沾上了点点泥痕。

  “娘娘,其实对于那位容四小姐来说,不见得要做皇子妃才是好出路,指不定娘娘是在帮她。”绣春姑姑望着那随风飘零的花瓣,不由得忽然有些感叹:“娘娘,你当年也是不想做皇子妃的。”

  梁皇后的脊背挺得笔直,目光越过那道宫墙往远方望了过去,眼神忽然迷茫了起来,她仿佛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寒夜,她与他奔跑在雪地里,身后有着急促的马蹄声:“绣春,你说得对,不做皇子妃才是好出路。若我当年没有做皇子妃,那我现在也不用这般汲汲营营,为了自己,为了炆儿,每日都要费尽心机!”

  容三爷最终在五月十五那日被押解去了西北,他的离去表面上看对容家似乎没有什么影响,大家依旧是该做什么事还是做什么。但容大爷和容二爷却因着他得了实惠,皇上特地召了吏部尚书交代了一番,将两人列入了重点考核的名单里,若是做得不错便打算明年将他们提升官职,这也算侧面对容家的一种补偿。

  “秋华,明日秦王府的杏花宴你准备穿什么衣裳?”随云苑的前院里,梨花落了一地,泛起了一层浅浅的白色,夏华挽住秋华的手笑了个不停:“我最近瘦了不少,以前的衣裳都有些大了,你帮我挑挑衣裳可好?”

  秋华将桌子上的衣裳样子捡了起来看了看:“我觉得你穿这衣裳刚刚好,只可惜却赶不上明日的杏花宴了!”抬头促狭的看了夏华一眼:“是不是他会去?”

  夏华的脸霎时红了一大片,两腮艳艳如搽了不少胭脂一般,撅嘴看了秋华一眼:“你尽在打哑谜儿!什么他他他!我可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秋华微微一笑:“你竟然不知道我说的是谁?那便算了,当我没说,我也不用替你挑衣裳了,反正挑与不挑有什么打紧?”

  夏华娇嗔的一顿足:“秋华,你委实讨厌!”伸手拢住她的肩头:“四妹妹,好妹妹,帮帮我罢!”

  第二日一早,容大奶奶便抓紧着时间在华瑞堂将要事务打理清楚,才喘了口气儿,就见容二奶奶带着夏华和秋华从外边走了进来:“可以走了罢?”

  容大奶奶抬眼望了望夏华与秋华,见夏华梳了个如意髻,鬓边插了一双玉蝶香,细碎的流苏垂到耳边,她穿着樱桃红的衫子,十二幅的湘水月华裙,莲步姗姗,裙袂堆出了细碎的縠皱波纹,实在是娇艳动人。而身边的秋华却只穿了一件简单的鹅黄色衣裳,粉黛未施,异常素雅。

  “啧啧啧,夏华今日实在打扮得抢眼。”容大奶奶笑吟吟的望向秋华:“你是故意想给你二姐姐做陪衬不成?”

  秋华嘻嘻一笑:“可不是这样?总归得让二姐姐先出了阁才好谈我的亲事罢?”

  “瞧这牙尖齿利的!”容大奶奶笑着揉了揉肚子:“你是在怪大伯娘没有关注你的亲事不成?放心罢,总归得让你嫁了人!不把你嫁出去,免得你天天呆在随云苑埋怨我,说我让你做了老姑娘!”

  几人说说笑笑的出了府,坐了半个时辰的马车便到了秦王别院,秦王是当今皇上的叔祖父,他辈分虽高,年纪倒还不算大,才过花甲不久,秦王府的这次春宴是为秦王最小的孙子选媳妇特地办的。

  “哟,容大夫人,可有一段时间没见着了。”刚刚进了园子不久,便有相熟些的夫人迎了过来:“旁边这位夫人似乎是容二夫人罢?记得上回在镇国将军府的汤饼会上见过。”

  容二奶奶笑着点了点头,她回京城不久,只去过一次镇国将军府参加宴会,所以也不大认得人,只能逢人便笑着点头。只不过京城的贵妇们都有自己一套本领,说起话来圆滑得四面生风,所以即便容二奶奶并不认识她们,可依旧还是能说上几句话。

  秋华与夏华一起往园子那边才走了几步,却遇着了几个熟悉的人,领头那个穿着樱花红衣裳的便是已经选了做三皇子妃的王二小姐,旁边是薛六小姐和一些早就相识了的人。见着容家姐妹走过来,王二小姐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来:“哟,这不是容四小姐吗?怎么你今日也来这杏花宴了?”

  旁边的薛六小姐也故作惊讶道:“原来容四小姐并没有去西北!起先仿佛听谁说容四小姐孝心可嘉,跟着父亲去西北了呢,那会子还在感叹容四小姐真真是父女情深,没想着竟然还是在京城里边享福的。”

  夏华被她们的话气得不行,朝王二小姐和薛六小姐怒目而视:“我们家四妹妹为何要去西北那种地方?她爱来这杏花宴,与你们何干?”

  王二小姐撇嘴笑了笑:“哟,这是哪里来的乡下丫头?说话如此大声,实在粗鲁,莫非你母亲没有教过你说话要细声细气?”

  夏华在家里说话一直声音细小,没想到在这里被那王二小姐说成了粗鲁,心中实在有气,便想冲上去与她们说个究竟,秋华拉了拉她:“二姐姐,咱们可不是从乡下来的?王二小姐真真是厉害,连旁人的家谱都记得清清楚楚,只是不知道王二小姐自己家里数上去,第几代才从田地里爬出来的?”

  旁边众人看了看王二小姐,脸上都露出了些嘲讽的笑容,自从王二小姐被选了做皇子妃以后,她的气焰便比原先要高了不少,很多贵女们见她趾高气扬早就心中不忿,今日她被秋华轻轻巧巧几句话折辱了,诸位小姐心里也暗自快活。

  王二小姐祖上一直务农,知道曾祖父辈才省吃俭用将王尚书的父亲送去读书,王尚书的父亲只做到知府止了步。但王尚书却自幼聪明又善于察言观色,慢慢的一路扶摇直上竟然做到朝堂里的二品大员,可究其本源,自然还是不能与江陵容家相提并论。

  被秋华气得出不了声,王二小姐脸色铁青,最后才咬牙切齿道:“容秋华,你有什么好神气的?尽管你们江陵容家是积年世家,可我们家却还没出过一个罪臣!特别是这罪臣之女也不明白自己的身份,竟然还大摇大摆的来秦王府参加杏花宴了!”

  站在王二小姐身边的贵女们皆不屑的看着秋华,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夏华一步走到秋华前边,愤愤道:“秋华是长宁侯府的小姐,又有什么不适合来这杏花宴的?主人家都没有说,还轮得上你们在这里胡说八道?”

  “容二小姐说得好!”身后忽然有人击掌,众位贵女转过去一看,就见几位贵介公子站在那里,说话的是镇国将军府的许大公子,他的旁边是一位穿着白衣的公子,夏华一见着他,忽然就拘谨了起来。

  这不就是陆景行吗,夏华忽然有些羞涩,疑心刚才自己说话的时候过于激动,会不会让她觉得不如以前那般温柔,忽然间就懊悔了,自己该听秋华的主意,赶紧离开才是。

  “容二小姐和容四小姐都是我家娘子的妹妹,你们敢这样羞辱她们,莫非是想跟我们镇国将军府作对不成?”许允袆冷眼望着王二小姐:“莫非你是才被选了皇子妃,即便是你做了皇子妃,我想要你做不成,也一样有办法整你,你信是不信?”

  王二小姐满脸通红,许大公子的诨名京城谁人不知?她羞怯的望了许允袆一眼,赶紧仓皇转身离开,她身后的那群贵女们也跟着离开了,刹那间杏花树下空了一大片地方。

  “姐夫,你怎么也来这杏花宴了?你不都已经成亲了,难道还要来相看不成?小心我去告诉姐姐,让她好好治治你!”秋华笑吟吟的看了许允袆一眼,瞥到他身边站着的陆景行,心里有些不自在,赶紧将夏华拉在身边。

  “我当然不用相亲,可我的兄弟还没议好亲呢,自然要帮着他来看看。”许允袆意味深长的望了秋华和夏华一眼,暗地里推了推陆景行,示意让他说话。陆景行飞快的看了秋华一眼,觉得她又高挑了些,长得比以前更是娇艳。眼睛扫过去的时候又瞧见了站在旁边的夏华,看着她似乎瘦了不少,原来的小圆盘子脸变得尖了些,而且比起以前仿佛大方了不少,不再是羞答答的不敢见人。

  方才这位容二小姐为了自己的妹妹竟然敢站出来对付那群京城贵女,不仅爱护妹妹而且很有胆色,陆景行不由得又多看了夏华一眼,原先以为这位容二小姐只是个胆小害羞的,没想到恰恰相反,真是人不可貌相。

  第二百八十二章容夏华得人心意

  花厅里透进了晚春的阳光,将那雕花窗的影子照在了地上,上边雕的梅兰菊荷彷如一朵朵浮起在磨石地面上一边,只是尚未着色,一律黑沉沉的。花厅里坐着一群夫人,正在笑嘻嘻的说话。

  “容大夫人,你们长宁侯府就要办喜事了罢?总归要提前给个信儿,咱们也好去讨一盏喜酒喝!”一个穿着暗金色衣裳的贵夫人笑着瞟了一眼容大奶奶:“这一个是皇亲国戚,一个是朝廷重臣,真真是名当户对,想来都会热闹非凡。”

  容大奶奶眉梢有止不住的笑:“哪里当得起夫人移驾!实在是太看得起了。”

  这时旁边有位夫人出声赞叹了句:“长宁侯府的公子小姐个个都是好的,长公子以前见过两次,果然是翩翩少年,方才见了两位容小姐,心里实在喜爱得紧,也不知道有没有许配人家?我家中可还有要娶媳妇的儿子!”

  容二奶奶听那夫人夸赞自己女儿,心中得意,只是不好喜形于色,朝那夫人微微一笑,却也不说话。容大奶奶抬眼打量了下那夫人,原来正是陆景行的母亲,那位右督察御史的夫人,莫非她也看上了容府的小姐?

  “陆夫人莫非是在开玩笑?若不是在开玩笑,咱们两府还真有可能结亲呢。”容大奶奶指了指身边的容二奶奶:“两位侄女都尚未议亲,这位是我二弟妹,二弟现正在京兆府中任职。”

  陆夫人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我说那位容二小姐为何生得如此美貌,原是秉承了母亲的丰姿!”她自去年开始就在打算给陆景行相看各府小姐,问了他好几个,他都只是摇头,根本不让自己把人家小姐邀请过府相看。今日里头倒是让她惊喜了一回,听着丫鬟贴着耳朵来禀报说儿子在那边与容家的两位小姐相谈甚欢,陆夫人心中大喜,只要儿子有这心思,自己这个做娘的自然要去替她张罗。

  用午饭的时候陆夫人特地将陆景行找了过来:“行儿,听说今日你与那容府小姐一道儿说了不少闲话?”

  陆景行被母亲蓦然问到这个,脸上红了一大块,似乎被人窥中了心事一般,有些窘迫的将头低了下去,陆夫人见了他那模样,自以为了解儿子的想法,笑着对他说道:“那母亲替你去探探容家的口风,如何?”

  陆景行听了这话心中欢喜,抬起头来看着陆夫人,说话都有些结巴:“果真?”

  陆夫人点了点头:“可不是呢,你可喜欢?”

  “喜欢,儿子很是喜欢。”陆景行的一张脸涨得通红,向陆夫人行了一礼:“儿子谢过母亲关心!”说出了这句话,心里只是舒坦,恨不能跳了起来去捶墙,好让自己心里的快活发泄出来。

  陆夫人得了儿子的准信,心里打定了主意,两位容府小姐里边,不管儿子喜欢的人是谁,她却总只会问到容二小姐。容二小姐的父亲可是当年的探花郎,外任放了三年便能调回京城在京兆府做府丞,这也不仅仅是出身长宁侯府的原因。京兆府乃是要职部门,没有能力的人即便是再由关系,皇上也不会选了去那里,总怕再过几年,这位容二爷便要青云直上,说不定以后还能做到一品大员呢。

  至于那位容四小姐,身份与容二小姐一比,那可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父亲才被流放去西北,听说要在那边熬五年,即算回来,想要东山再起也是很难了,更何况听说那位容三爷能力有限,那更是难上加难。

  容二奶奶听说那位便是陆景行的母亲,说话间仿佛有要与容家议亲的意思,实在觉得欢喜,于是两人坐在了一处,开始说起各家的儿子女儿来。旁边有位夫人撇了撇嘴道:“这长宁侯府可真是喜气盈门,马上要办长孙的喜事了,这下眼见着又有要订亲的了。”

  容大奶奶瞧了一眼那位夫人,好似是光禄寺卿家的,见她话中似乎带了些酸味儿,心里知道该是想与陆家结亲而不成的,只是微微笑着回答:“那自然是比不得贵府,那喜事儿办得我们眼睛都看直了去呢!”

  花厅里的夫人都笑了起来:“容大夫人可真会说笑话儿!”

  从秦王府回来,容大奶奶与容二奶奶都十分开心。容二奶奶想着今日陆夫人的话便笑眯了眼睛:“夏华,平章政事陆大人夫人相约过府去玩耍,你去还是不去?”

  夏华听了母亲的话,一颗心砰砰的跳得厉害,她用力握住自己的指尖,耳朵根子都有些发红,低头望向了地面:“母亲做主便是。”

  秋华在旁边看着这场景,心里头也在为夏华觉得高兴,这到底也算是心想事成了。她想到了春华出嫁那日,人群里夏华瞥见陆景行,便有几分好感——当时门口那么多的人,怎么就偏偏看中了那一个?莫非真是姻缘天注定不成?秋华笑嘻嘻的拉住了夏华的胳膊:“二姐姐,恭喜恭喜,这红鸾星已经动了!”

  夏华跺了跺脚,扭着身子便走到了母亲身边:“四妹妹,就是你也来取笑我!”

  容大奶奶望了一眼秋华,见她神色坦然的站在那里,心里不免有几分怜悯,这次去秦王府里她也听到了不少难听的话,那些长舌的夫人们在背后嚼容家三房的舌根子,顺便也将秋华贬得一无是处:“那容家大房二房都是不错的,可为何偏偏这三房出来的都就那副德性?”

  “可不是吗?那容家三爷现在被流放了,听说容四小姐的母亲早就和离出府,容家那位三爷后来又娶了两位夫人,这般关系混乱,能教出好女儿不成?我见那容四小姐年纪不大,可那眼角眉梢却有妩媚之气,娶回家来恐怕也是个不好管的。”

  “可不是?娶妻当娶贤,娶个天仙回来,结果教唆着儿子忘了老娘,这可大大不妙!”有夫人点头称是:“宁可聘个平头正面的就足够了。”

  “大伯娘,二伯娘,这样的宴会实在无趣,秋华以后便不去参加了。”秋华见容大奶奶望向自己的眼神里似乎带有丝丝怜悯,心里头一片雪亮:“我还不如在随云苑里画几套衣裳样子更来得实惠。”

  容大奶奶听着秋华这话,长长的叹了一声:“秋华,你别老想着赚钱的事儿,这银子可是赚不尽的,你今年都要满十四了,最该想的还不是自己的亲事?多到外边走走,自然也能多一分机会。”

  王二小姐带着那群贵女站在她面前进行羞辱的场面似乎又浮现在眼前,秋华的手捏得紧紧,手心里头汗津津的一片:“大伯娘,你难道还没有看得清楚,自从我父亲被流放去西北以后,我便已经没有了去那些宴会的资格?今日秋华懵懵懂懂的去了,只是自取其辱,还幸得是二姐姐尽力帮着我。再说这样的宴会,去与不去,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差别。”

  秋华的眼睛黑白分明的望向了容大奶奶,看得她心中一惊,秋华早慧,这些事情她自然早已看穿,自己怎么安慰她也只是显得苍白无力。她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这事儿该总有转机,秋华你不要着急,总能觅到一门合意的亲事。”

  合意的亲事?秋华心中微微一哂,想起了今年除夕夜里头高祥说过的话,以前那位高良大人一心想要与长宁侯府结亲,可现在恐怕他也不愿意让高祥娶了自己罢?秋华的一颗心慢慢懂的冷了下去,闭了闭眼睛,或许她与高祥,这辈子是再也不会见面了。他会按照家中吩咐娶妻生子,以后自然会慢慢将她忘记,两人的种种都只是过往,埋藏在记忆的最深处。

  “秋华……”容二奶奶轻声喊了一句,又停住了嘴,为女儿觅到金玉良缘的喜悦此时已经荡然无存,望着一脸萧索的秋华,她也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大伯娘,二伯娘,请不要为秋华担心。”转头望了望天边的夕阳,秋华慢慢吐了一口气:“秋华觉得不出阁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反倒能心里舒畅些。只求两位伯娘到时候不要嫌秋华占在容家不挪窝,一个不欢喜便将秋华赶了出去。”

  “你这是在说什么!”容大奶奶愕然:“竟说起终身不嫁的混话来了!我们长宁侯府的姑娘难道还愁嫁不成?快莫要七想八想了,赶紧去好好歇息着,过一天心情便会好了。”

  夏华跑了过来挽住秋华的手便往园子里边走:“四妹妹,别想这么多,咱们先去看看园子那边的蔷薇花,开得挺热闹。”

  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看着两姐妹的身影消失在花团锦簇的园子里边,两人对望了一眼,不由得沉默了下来,一片沉寂以后,容大奶奶伸手揪住了身边树枝上的一片叶子,狠狠的拽了下来:“三弟害了自己也算了,可却让秋华跟着吃苦,叫人见了心里甚是难受!”

  容二奶奶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声:“可不是呢,他这一辈子,总归要祸害别人,也不知道做过一件让人得利的事儿没有。”

  容大奶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咱们别想这么多,你赶紧预备着给夏华去珍珑坊订几件衣裳,那陆府的请帖怕只有几日便会送过来了。”

  “可不是呢。”听容大奶奶提起这事儿,容二奶奶脸上的愁容很快便消失不见:“我也正在想着这事儿,是该给夏华添几件新衣裳才是,总得将她打扮停当,好让那陆老夫人和陆家旁的人看看我们家夏华可是个出挑的。”

  第二百八十三章陆容两府喜相看

  秋华这些日子倒过得自在,明白了自己的亲事可能不会很如意,她反倒不再想这么多,自己本来也没有挑选亲事的资格,一切只是听天由命而已。因此她每日在随云苑里边带着弟弟妹妹们学着写字念书,有时画些衣裳样子送到珍绣坊去,无聊的时候拿着针线绣荷包玩。飞烟在旁边见了啧啧称赞:“姑娘的手真巧,的可以放到珍珑坊去卖银子了。”

  “你真是姑娘亲自教出来了,都只会往银子那条路上奔。”绿柳在旁边吃吃的笑:“姑娘绣的东西,难道还会拿去卖不成?”

  秋华一边绣着荷包一边微微的笑着听丫鬟们斗嘴,眼睛瞟到门口的一个人影,忽然间走了神,那根针儿便扎到了她的手指上。

  “嘉懋哥哥。”秋华将荷包放到了笸箩里边站了起来:“今日怎么来随云苑了?”口里虽然这么问,可心里却如明镜儿一般,他定然是替高祥送信过来了。

  嘉懋朝秋华挤眉弄眼的笑了笑:“你莫非不知道原因?”

  秋华索性大大方方方的点了点头,伸出手来:“那就请嘉懋哥哥拿出来罢!”

  嘉懋一怔,看着秋华那笑微微的脸,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本来还想拿捏着你请我吃点好东西再给你,没想到你倒这般从容了!”从袖袋里摸了摸,掏出了一张信笺来:“我可没有偷看!”

  “嘉懋大哥想看便看,反正也没有什么私密话儿!”高祥从来都是写些他在金陵书院里读书的事儿,有时候几页纸都是在说一篇文章的破立之法,别是说给嘉懋看,便是给旁人看谁也看不出来里边有任何异样的东西。

  秋华接过信笺看了看,心中忽然的一惊,这封信竟不比寻常。高祥在信里说他已经与父亲提了要家里请媒人来容府提亲这事,父亲先前似乎默许了,可最近却来信让他好好念书,亲事以后再说。

  “万勿挂心,吾必再传书与父亲大人恳求此事,卿可安心待之。”秋华见着最后那几行字,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来,高祥实在想得太简单了些,若是他知道了自己的现状,恐怕便会明白,他再求之也不能改变高大人的态度。

  高大人拒绝了来容府提亲是意料中事,以前他虽想过要与容府结亲,可此一时彼一时,现儿即便他想来容府提亲他也只会向容家二房提了罢?自己因着父亲的关系,已经被列入不适合议亲的单子里边了,又哪里还会有什么家世相当的人登门求娶?

  “怎么了?”嘉懋见秋华脸色不大好,不由得关切的问了一句。每次接到高祥的信,秋华都是欢欢喜喜的,没有哪一次像今日这般忧郁,莫非是高祥写了些什么让她不欢喜的事情不成?

  “嘉懋哥哥。”秋华默默的将信递给了嘉懋:“你自己看看罢。”她扶着桌子慢慢的坐了下来,心里一片冰冷。自己原以为没有人求娶也无所谓,也会一样过得很轻松,可今日见着了高祥的信,知道了高府没了指望,心里头忽然便莫名的难受了起来。

  嘉懋很快的扫过了那封信,眉头也蹙了起来,这三叔也真是的,太没有担当了,他出了事儿,四妹妹也跟着倒霉,眼看着连上门提亲的人都没有了。高祥虽然说再去与他父亲提这事,可提了又有什么用?高大人不搭理他又能如何?

  “嘉懋哥哥,你别替我担心了,其实这样也挺好的。”秋华勉强的笑了笑:“我就专心来经营珍绣坊便是。若是别人说闲话,我索性去立个女户,一个人搬出去住,免得人家说我们长宁侯府的风凉话儿。”

  “你怎么就想到这事情上边去了?”嘉懋将信笺递回给秋华,赶紧来安慰她:“咱们容家怎么会让你去立女户?难道长宁侯府还养不起你?千万莫要胡思乱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秋华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笑容:“陆家的帖子该快要送来咱们府里了,二姐姐的亲事快有着落了,大哥哥你六月十八也要迎娶薛小姐了,咱们府里头可是喜气盈门,那喜事儿一桩接一桩,连续不断!”

  嘉懋瞧着秋华的笑容有些不太心安,但也笑着回答:“可不是呢,接下来便到你的喜事了!你便安安心心的等着罢!”

  陆家的帖子很快来了,定在了五月二十八,邀了长宁侯府全家。

  大周的风俗,约了女方上门相看,那事儿便已经有了十之j□j,所以发的请帖上是写着恭请阖府赏光,主要是相看媳妇,可兼带着预先会会亲。

  这日一早,锦绣园里边动静十分大,容二奶奶先自己梳洗打扮停当便过来夏华这边屋子,上上下下打量着夏华的穿着打扮,十分满意:“秋华给你挑的这衣裳不错,这样显得你身子纤瘦了些。”

  夏华听了脸上一红,自从得了陆府送过来的帖子,她便有些日子没有歇息好,一直心上心下的,不知道陆家的人是否能看得上自己,因着心里存了事儿,人也越发的消瘦了些。秋华见夏华这模样,知道她担心,在一旁不住的劝慰,可终究没有太大作用,夏华只是吃不好睡不香,眼见着下巴都尖了些。

  “奶奶,大少奶奶那边来人问了,看咱们准备好了没有。”宝珠走了进来弯膝行礼:“她说若是好了便去华瑞堂那边一起用早饭。”

  今日去陆府的人不少,除了容老爷和容夫人,其余的人基本上都要去,华瑞堂里挤得满满的都是人,早膳都开了几桌。用过饭,众人或坐了马车,或是走路一齐从门口出发,因着陆家隔容家不远,御前街人多车多,所以马车与走路花的时间几乎差不多。

  “真是好,住得这么近。”容二奶奶十分满意:“若是中间不是隔了两家,到这边喊夏华,那边都能听见。”

  马车里几个小的都嘻嘻的笑起来,嘉徵反应最快,已经大声问了出来:“我们容府要不要搬家?到时候咱们也好隔着墙去喊二姐姐。”

  “哟,这小子够机灵!”容二奶奶捏了捏嘉徵的脸,将他抱在怀里:“你知道搬个家多么不容易?还撺掇着咱们府里搬家!”

  “我们可以走路去喊二姐姐。”坐在一旁的玉华忽然开口了,嘴唇带着笑容,一双眼睛似乎比以前见着灵活了不少,看得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皆是一惊:“玉华说得真好,你是可以走路去喊你二姐回府来玩呢。”

  见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都瞪着眼睛瞧着自己,秋华笑了笑:“去年京城来了位名医,我请他来给玉华看了诊,那位名医说她该是脑内有淤血,而且情况并不严重,只是当时被耽搁延误了,若是那时候照着寻常的孩子那样,多与玉华说话,尽力去教她读书识字,玉华也不会到那种地步。他开了个方子,说坚持吃上两三年,或许能够好,现儿我看着才过了大半年呢,玉华便好了不少。”

  容大奶奶听了这话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她娘那时候一门心思想将你母亲撵走,哪有时间去管她!”

  容二奶奶也点了点头,满脸怜悯:“记得那时候她与嘉悦并排坐在屋檐下,都没有人去管她们呢。”

  玉华是被秋华抱在怀里坐着的,她听着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的话,身子忽然微微的颤了颤,秋华感受到了玉华那瞬间的反应,心里忽然便明白了,其实玉华心里什么都清楚,只是因着被当成和嘉悦一样的人对待,她不愿意说话来表达自己的心思而已。

  “玉华现在很好。”秋华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现儿正在教她识字,她每日里能认得三四个呢。”

  嘉文和嘉徵在旁边喊了起来:“我们比五姐姐要厉害,我每天能记十多个字!”

  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听了笑成了一团:“看这些小皮猴子,一个个的都在逞能!你们知道你们四姐姐在这个时候一天能记多少个字吗?”

  “多少多少?”嘉文抬起头急切的问。

  夏华翻了翻眼睛:“我想想,好像每日能记一百多个字罢?反正我跟大姐姐记的字加起来还不如她多呢!”

  “二姐姐,你在帮着四姐姐说大话罢?”嘉文嗤之以鼻:“你不是看着我们那时候还没有生出来才乱说的?嘉徵,你说是不是?”

  嘉徵点了点头:“是,一定是二姐姐胡说。”

  嘉文只比嘉徵大了几个月,嘉文到了随云苑以后与嘉徵感情很好,两人生得也有些相像,走了出去别人还疑心是双生子呢。容大奶奶与容二奶奶见着他们这般融洽,总算是放下心来:“多亏了秋华这般细心照看着。”

  “陆府到了。”赶车的家仆在前边喊了一声,车身不再摇晃,外边传来桂妈妈的声音,马车帘幕被撩起,一线阳光从外边直直的照射了进来,映得车厢里边明晃晃的一片。

  从车上下来,秋华见嘉懋嘉荣和嘉瑞已经站在陆府的门口等她们,陆家的门房正客客气气的陪着往这边张望。等着容大奶奶与容二奶奶到了门口,里边陆夫人带着几个管事婆子迎了过来:“一早就听着喜鹊儿叫,心里正欢喜,想着该到了,现儿可不就到了?”

  抬头看了看站在那里的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觉得两人都是气度雍容,旁边的容大爷与容二爷也是有福相的,心中简直是一万个满意,再看看后边站着的夏华,脸盘子有些圆,肤色白里透红,那身形一看就知是个好生养的,更是欢喜得紧。

  “快些进来罢,我们家老祖宗眼睛都要望穿了!从早上起来她便一直在念叨着呢!”陆夫人将众人引着进了园子,绕过弯弯曲曲的小径,终于到了内院,又走了一段路这才进了主院,看门的婆子见来了这么多人,看得眼花缭乱,弯着的腰好半日没有直起来。

  走到大堂里边,主座上坐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夫人,头发雪白,见着容家的人走进来,眼睛笑得都睁不开,容大爷带着众人上前给那位老夫人行了礼,这才分散坐下。陆老夫人今年将近八十,乃是陆大人的母亲,陆景行是她的曾孙。尽管年纪虽大,可精神头儿却好,问了容家人一些话儿,又将夏华喊到面前拉着看了看:“不错,委实是个好孩子!”即刻便让丫鬟取了一对珊瑚手钏出来给了夏华。容二奶奶见着陆老夫人似乎很看重自己女儿,不由得也为夏华高兴。!--over--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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