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_打猎种田养夫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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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铁锅是一家的重要家产,炒菜用的那种大铁锅要一钱银子。

  他只有六文钱,买不起。但要是能找到合适的石锅也是可以用的。

  叶忍冬抓着陶罐,拨开艾草杆。小心翼翼地从湿滑的台阶下到河滩。

  河滩很宽,除了中间那段水流湍急点,其余的地方是涓涓细流。数不清的大小石头暴露在河滩上,杂草插缝生长。

  叶忍冬避开尖锐的石头,尽量踩在平点的地方。清亮的眼睛在河滩扫视,不时蹲下身搬开石块。

  料像是这边没人来过,每每搬开,总有那么一两只活物。

  叶忍冬也不浪费,逮着就扔进洗好的罐子。

  他眼角微勾,面容舒展。整个人透着股轻灵的气质,像山间的清风,温和柔软。

  抓了一些,他就暂且停下。

  屋里那人不能跟着他啃螃蟹,他要专心找用得上的石头给他熬汤。

  陶罐里,螃蟹的脚碰撞出窸窣的声音,叶忍冬干脆将它放下。

  木棍划拉一圈,他在宽阔的河滩上直立,若水中的白鹤。

  视线投注在铺满整个河滩的石头上。有椭圆的,有平展的,也有些许被冲刷得凹陷的。

  但太浅,半碗水都装不下。

  若是捡了回去,可定是要费好些力气打磨。

  也不是说打磨个锅出来不行,就是不知道是先磨好锅,还是那人先去阎罗殿里吃席。

  叶忍冬被自己的想法逗得笑了,又抿出两个梨涡,杵着棍子翻找石头。

  几刻钟后,他都找出好些个黄鳝泥鳅了,都不见得有石锅的影子。

  水流潺潺,听了许久的流水一成不变。

  他垂头丧气,头发也跟着软哒哒贴着后背,却在跟前的水坑看见一窝鱼。

  鱼儿游动,优哉游哉穿过水草,将他视为无物。

  叶忍冬觉得,连鱼都觉着他笨。

  他忿忿将往前木棍一杵,打算将鱼抓了。

  棍子陷进淤泥,他边挪步边移动棍子。

  后脚还没落下,木棍突然被卡住,他直接一个趔趄。

  木棍脱手,嘭地砸在小坑。

  鱼儿瞬间四散,掀起白浪。

  眼看着就要脸贴地,叶忍冬害怕闭眼,双手向下,狠狠摔在杂草上。

  脚掌翻转,嘴里溢出弱不可闻的痛呼:“唔,又磨到了。”

  刺痛一阵一阵的,叶忍冬半撑着适应下。接着手肘贴在草上,背脊拱成桥状,艰难起身。

  掌心被石头硌着,擦出细密的红印。手心的茧子都差点被戳破。

  他用衣袖擦干眼角的湿润,干脆坐在杂草上,查看这个罪魁祸首:一个半大的石头,跟边上的陶罐差不多大。

  正巧找石锅呢,看一块石头也是看,两块石头也是看。

  叶忍冬“不计前嫌”,扒拉干净杂草,将在泥里露半个头的石头挖出来。

  “咦?”他双眼一亮。

  抓着石块啪地扔进水坑搅拌。

  泥沙搅浑了水坑,露出凹槽深深的石头。

  叶忍冬看清全貌。

  “锅!”

  喜悦像甘甜的蜂蜜,溢满整个身体。他眉眼弯弯,笑得宛若稚子。

  “找到了!找到了!”

  叶忍冬抱着石头傻笑:“可以煮汤了。”

  找了半个上午的东西新鲜劲儿正高,他抓着石锅跟宝贝似的摸摸。

  摸够了。再抓上几把野草,将石头刷洗,角角落落,都擦了个遍。

  边洗边看,他手张开,在凹槽上比划。

  虽然长得歪扭些,但可以装两个破碗那么多水呢,妥妥够了。

  叶忍冬枯燥的发丝干净地绑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不算细腻的肌肤在阳光里显得红润。

  纯粹是激动的。

  手掌拂过水坑里,忽的触碰到滑溜的东西。

  他惊觉,这坑里鱼还没抓。

  “乖乖等我洗完。”叶忍冬蓦然一笑,眉心的红点若五月的桃花瓣,灼灼生辉。

  说着,他将石头倒扣,倒出水,又换个干净地方再次刷洗。

  几遍过后,这才回身抓鱼。

  陶罐下面是螃蟹,用杂草将其与黄鳝泥鳅隔开。鱼等着放最外面。

  他袖子扎高,莹白的手在褐色的浑水里搅拌。

  只要挨到了手的,通通逃不掉他的手掌心。

  半个巴掌大的小鲫鱼,光是小水坑里就有五六尾。

  他小心塞进罐子,再堵上一层草。

  寻摸完,他先将罐子抱回。鳝鱼、泥鳅跟鱼先放进烂水缸养着。接着又回河滩,将装了清水的石锅抱回。

  来不及歇息,他转身进屋。

  手靠近鼻尖试探,人还有气息,但身上又发热了。

  叶忍冬只能抓着帕子继续帮他擦拭。

  他不知道这人能不能活,但他知道发热是很难受的。

  以前他自己发热了会迷糊想吐,但没人会帮他,每每都是熬过去的。可是白婶子还会说他是想偷懒。

  叶忍冬甩甩头,将那张凶悍的脸甩出去。

  这人他只能帮着换换药,让他凉快下。因着光是肚子上那刀,就是他见过受得最重的伤了。再末点的,就是当年白茯喝酒进了被人家的屋,被隔壁大黑咬下块肉。

  所以能不能活,他也没底。

  弄完了人,日头正中。

  他捏着酸软的腰,抓几个枣填肚子,又匆匆到院子。

  环顾四周,他用院子里散落的石块泥块,在离房子远一点的空旷背风处,搭起小灶。

  确保小灶稳固,叶忍冬将自己屋的干柴拿了些,堆在一旁。

  他先用木棍在地上捣鼓,将灶孔下的土弄开些,留出大的空间。

  确认石锅放稳后,叶忍冬将专门选出的木棍放在干点的地上。

  没打火石,只能钻木取火了。

  茅草易燃,浅浅地堆在木棍边。叶忍冬满是茧子的手搓着有些尖的细木棍。

  若是时间够,他还能去山上弄些油松。

  他机械地动着手,脑中想过有锅后的吃食,不自觉抿笑。

  一刻钟后,木头边的茅草骤燃。

  叶忍冬熟练地将火弄得更大,塞到灶膛。

  火舌舔舐柴火,烧得更旺。叶忍冬将细小的木棍塞了些进去。

  石锅要先水滚一遍再用,他也有空闲处理鱼。

  炊烟袅娜,盘旋着从茅屋中升空。沉寂了好多年的云山山脚,又来了烟火气。

  叶忍冬又是杀鱼又是给屋里的人擦身体。

  等鱼下锅,日头已经西斜。

  鱼汤虽没有任何佐料,但云水河本就是山泉。养出来的东西都带着清香,泥腥味不重。

  他用过了滚水的破碗舀起小半端进屋。

  程郎玉眉头紧锁,但身上的热度在叶忍冬的擦拭下降了些。他此刻嘴唇起皮,脸色苍白。豆大的汗水沿着麦色皮肤滑落,渗进身下的干草。

  叶忍冬将破碗放好,确保不会倒后。他脱鞋上木板,将男人的身体半抱放在手弯。

  手不小心擦过男人的嘴唇,干巴巴的。缺水了。

  他先试了试汤的温度,等差不多了,才凑到男人嘴边。

  鱼汤倾斜,沾在男人嘴唇。

  可他却不张嘴。

  叶忍冬蹙眉,用好的那边碗沿抵开男人的唇,微微倒下点鱼汤。

  可人昏迷着,不少沿着嘴角洒了。

  熬了这么久,浪费就没了。

  见人还是不动,他有些着急在人耳边道:“喝鱼汤,不喝好不了。”声音小小的,像呢喃般,但掺杂的感情确是听得人心脏一紧。

  可程郎玉听不见。

  他此刻看着眼前火红的花海,被一股力量推着前进。

  他全身的伤口裂开,在不断的渗血。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地,开出妖冶的花。

  但他自觉不能上前,拼命抵抗着。

  叶忍冬咬唇……脱都脱了!

  他张嘴喝了小半口,放下碗。

  捏住男人下巴,让嘴巴微张。

  接着眼睛紧闭,视死如归般将嘴唇抵住男人,鱼汤灌入其中。

  他脚趾蜷缩,臊得比男人还热。但没松开手,反而另一只手轻轻抵住男人喉咙,往下滑动。

  心中念着:“喝呀,快咽下去呀。”

  不知是不是祈祷起了效果,手心的喉结微动。

  叶忍冬霍地睁眼。杏眼圆圆,呆呆的。

  惊喜如潮水般冲击而来,叶忍冬松开男人的嘴唇。再接再厉。

  半碗汤,手心下的喉结越来越顺溜。叶忍冬嘴角的笑就没停过。梨涡深深,煞是可爱。

  鱼汤一滴不剩。

  叶忍冬下巴抵着男人额头,小口喘气。他其实几次差点将鱼汤咽下去的。

  小心地将人放下,掖好被子。不一会儿又端了半碗进来。

  这碗瘸了点,半碗也就几口。定不够那么大个汉子吃。

  照着先前的步骤喂完,叶忍冬喜不自胜。他像以前摸大黄那般,摸摸男人长发。

  “乖哦。”

  像安抚好了人,他脚步轻快出门,一口气将锅底剩余的汤底鱼肉全吃了。

  这是出来之后,吃的第一顿热乎的。不过,即使是在白婶子家,吃的也是残羹冷饭。

  他满足一笑。

  初冬里,温热的鱼汤顺着胃,将全身的寒冷驱散。叶忍冬摸着肚子喟叹,又给一旁的火堆添些柴火。

  坐在火堆边看了会儿。

  他神情微动,抓着棍子再次出门。

  茅草周围想来是许久没人住,细长的树木到处都是。有干枯的,也有挂着几片叶子,初生的。

  叶忍冬专找结实的,用腋窝夹住,拉回去好些。

  堆在火堆旁,他抓着茅草,交替着搓出细长的草绳。接着用草绑架子,立在火堆边。

  推了下木架,稳当了,他才将屋里草垛上的衣服取下来,摊开挂在架子上烤。

  男人的全身衣服,还有自己昨天淋湿的。将架子挂满了。

  大衣父边上挨着薄单衣,叶忍冬脸热地避开。只又加了些柴火,保持着火堆不灭。

  怕随时会下雨,吃的不够。

  叶忍冬将地上落下的枣子捡起。沾了些泥,他又拿着罐子下河滩去洗。

  除了枣子,他还要存些能保存的。像河里的螃蟹、小虾可以做成干儿。鱼泥鳅这些抓到也可以养着,留给屋里的人煮汤。

  叶忍冬将枣子洗完,找了些干净叶子铺在屋里草堆上专门放枣。

  光是捡昨天被吹落的枣,约莫都有三四斤。塞满了罐子。

  枣树大,上面还有些,但在顶上,他打不到。

  趁着摊开枣子的空当,叶忍冬绕过草垛,摸摸男人的额头。

  他松了口气:“还好,没再烧起来。”

  心里松快了些,他又抓着罐子下河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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