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_唐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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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顿了顿,我又说道:“况且,之后我又让流觞专门去他们家探听情况,却发现此人早已搬走了,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若是寻常人家,可能做得到吗?”

  “虽然他行事诡秘,但究竟也没有害到我,更何况今日三哥你又是这般作为,我自然便会将这些事都联系到一处了。”

  李恪又是愣了一会儿,连张铎的冷脸也流露了淡淡的讶色。半晌,李恪才叹了一声,道:“几年不见,夭夭果然是令三哥刮目相看啊……你说得不错,我在长孙府里确是有细作,那日碰巧探听到了长孙无忌和其心腹密谋欲对你不利,又想加害长乐,我这才想出了这个计策。”

  我闻言,轻轻舒了一口气,那张若怀果然便是李恪的人,如此,便也可放心了。又看了一眼水墨,问道:“那么水墨……”

  李恪刚想开口,我却抬了抬手,看着水墨,道:“水墨,你自己来说。”

  水墨仍是低着头,轻声道:“是。”

  而后又向我行了一礼,道:“那日奴婢向公主提起夕照曾在桃花粉里做手脚,也是得了王爷的授意,只是有令在身,不得已欺瞒了公主,还望公主恕罪。”言毕又向我福了一福。

  我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垂下眼睛,细细研究起袖子上暗银纹镂缠枝木兰的花样儿来。

  李恪笑道:“的确如此啊,夭夭,三哥知道你先前定然是对水墨有所误会,而今可都明白了?”

  我轻轻笑了一声,慢悠悠抬起眼来,没有理会李恪,只是盯着水墨的眼睛,道:“得我三哥的授意?水墨,你那日在那片木槿林里,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水墨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看向我。

  李恪也缓缓皱起了眉头,道:“夭夭,你在说什么?”

  我转开眼去,不再看水墨,只冷冷道:“三哥不妨听她自己说说。”

  李恪转眼看向水墨,水墨只是沉默不语,良久,她跪了下来,缓缓道:“公主、王爷明鉴,只因夕照死得冤枉,奴婢又和她姐妹一场,只得私下里在木槿林之中为她焚一柱香,拳拳之情,还望公主、王爷体恤。”

  李恪深深皱起了眉头,道:“你私自为夕照设牌位焚香?”

  水墨点了点头,不语。

  我亦皱了眉,仔细回想当日情景,缓缓问道:“你当日还说本宫‘确是毫不知情’,却不知这个‘情’,究竟是什么?”

  水墨滞了一滞,面露难色,似是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说出来。

  李恪沉下了脸色,冷声道:“还不快说?”

  水墨一惊,仰脸看了李恪一眼,随即低下头,开口道:“夕照曾私下里对奴婢说过,她有一位亲姐姐,现下便住在宫里。想是……想是长孙大人便是用那人的安危来要挟她,她一时糊涂才……”

  我和李恪对视一眼,各各惊疑不定,夕照在宫里竟还有姐姐?她难道不是孤儿么?

  “那人是谁,还不快说?”李恪又追问道。

  水墨踌躇一阵,终还是开了口,道:“奴婢听得也不甚清楚,只知道那人是皇上的妃子,前些年进宫的,初时似乎确然得过一阵子宠幸,现下却很是不得意。似乎是一位才人,娘家姓武。”

  才人?姓武?武才人?!

  我忍不住轻轻抽了一口气,重重靠在椅背上,心跳得擂鼓一般。

  夕照……夕照的来头竟如此之大?她……竟会是武则天的妹妹?

  正胡思乱想着,却听李恪问道:“武才人?可是前些年父皇爱重、赐名‘媚娘’的那位?”

  水墨点头道:“正是。”

  我胸口微微有些起伏,手指轻轻敲打着椅子扶手,压下心底种种思绪,沉吟道:“没想到夕照却是那位武尚书的女儿,不知她又是如何瞒过母妃的耳目,成为‘孤儿’的?”

  水墨垂首道:“这也就是夕照至死都不敢向公主您吐露真情的缘故了。怕只怕……您尚不及救她,她便已被治了欺君之罪,同样也是死无葬身之地。”

  顿了顿,她又道:“其实夕照得知此事也没有太长时日,似乎是一年多前,长孙大人派人告诉她的。”

  我和李恪一时俱是默然,多半是在那时,夕照便成了长孙无忌在我身边的内应。

  半晌,我揉了揉额角,道:“罢了,你起来吧,水墨。”

  水墨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叩了个头,站了起来。

  然而我却没有看她,只淡淡道:“水墨,日后你便主管整个含宜馆的事务吧,不必再来我身边伺候了。”

  水墨一惊,脱口道:“公主!为何……”

  我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看了李恪一眼,微笑道:“夭夭这般决断,三哥没有意见吧。”

  李恪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水墨是你的婢女,你怎样安排处置,自然由你说了算。”

  我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先走了,待会儿晚膳时候再跟三哥好好说说话。”

  李恪依旧笑得和蔼可亲,道:“我再留水墨交代点儿事情,晚一些再让她回去。”

  我转过身,道:“三哥想留她多久,便留多久就是了,便是不放她回来,夭夭也没有二话。”言毕不再回头,踏出了屋子。

  若是高阳本尊,知道了打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女,竟是多年来亲厚仰慕的三哥派到身边的人,纵使确然是为了行保护之职,只怕……也是会伤心的吧。

  我们从不惧怕欺骗,但唯独惧怕至亲至爱之人的谎言。

  更何况,我才不会相信李恪派水墨潜在高阳身边,只是为了保护而已。

  他既是在长孙府中有细作,那为何长孙无忌一脉向李世民进谏,反对立他为储的时候,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若不是真的对帝位没有一丝肖想,便是所图更深。

  先前见到李恪时,那种莫名涌起的激动和喜悦,此时已荡然无存,只余几声深深的叹息。

  微微侧目,恰见到采绿还在频频回顾,似乎正是看向那位冷面的张将军的方向。

  我摇了摇头,心下有些无奈,一转念又想起了那位武媚娘武才人,不禁又是一阵头痛。

  还有水墨的事、张若怀的事……

  ……等等!

  张若怀?!

  我蓦地一惊,猛然想起一事,回过头冲采绿道:“采绿,你这便回去,问问张将军的表字是什么,然后速来回禀与我。”

  采绿奇道:“张将军?奴婢并不识得姓张的将军呀。”

  我道:“就是方才站在吴王身后的那个。”

  采绿低低“啊”了一声,晕生双颊,福了一福,低声道:“奴婢这就去。”而后便一溜小跑地离开了。

  21、及笄

  直到我回了含宜馆,坐在暖阁的椅子上开始喝茶了,采绿才回来,脸上还红扑扑的,嘴角微微带笑,直到进了屋里,还在神游天外。

  我咳嗽了一声,那丫头方惊了一下,回过神来,见除了冷面流觞之外,我和丹青都噙着笑看她,脸色倒是更红了,低头嗫嚅道:“公主……丹青姐姐……你们这般瞧我做什么?”

  我只是发笑,却不说话。丹青在旁笑道:“瞧瞧你这小脸儿,到底还能红成什么样子啊。”

  采绿越发羞赧,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笑道:“好了好了,别逗她了,再说下去,可不要红成个石榴了么?采绿且说说,张将军的表字叫什么?”

  采绿定了定神,面上红晕褪了一些,道:“回公主的话,张将军告诉奴婢,说他的表字是‘若虚’。”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看来果然没有记错,记得几年前第一次见这位张将军的时候,便知道了他的字是“若虚”。既然如此,他应该便是那个张若怀的弟弟了,当然,也就不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诗人了。这位张铎将军,自来可是最瞧不起那些舞文弄墨的文弱书生的。

  我道:“嗯,你们都辛苦了,且先下去歇着吧,过会儿还要随我去用晚膳呢。”

  丹青等人齐齐行礼,应下了,便一个一个往外走。

  流觞依旧是最后一个出门的,我道:“流觞,你留一下,把门关上。”

  流觞身形一顿,关上了房门,转回身来向我行了一礼,立在那儿沉默不语。

  我站起身,拉开妆奁,看了一阵,取出一条丁香色流银织海棠暗纹的发带,回过头冲她招了招手,微笑道:“流觞,你过来。”

  流觞看了看我,沉默地走了过来。

  我指着一旁的锦凳道:“坐吧。”

  流觞又抬头看我一眼,秀眉微微蹙起,而我只是微笑着看她,她抿了抿唇,坐了下来。

  我笑了笑,拿起镜台上的黄花梨木梳子,左手轻轻抚上她的头发。

  流觞身子一僵,猛地站了起来,差点把我撞倒。她俊美的脸庞涨得通红,急急道:“公主不可!流觞……奴婢……”

  我依旧微笑看着她,轻声道:“流觞,你从未在我面前自称过‘奴婢’,我也从来不会把你当做奴婢看待。难道这次……你却要破例了么?”

  流觞默然,定定地看着我,只是笔直地站在那里,死活不坐下。平素清冷的眸子里,此刻满是坚持,却也混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看不懂她眼中那些复杂的情绪,只是心里微觉古怪,见她坚持不肯坐下,也只得叹了一声,道:“罢了,你一向是如此的倔脾气。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旁人从来都无法勉强。”

  流觞垂眸,半晌低低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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