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十万火急下均州_贞观长安小坊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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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7章 十万火急下均州

  第537章十万火急下均州

  “诏:濮王泰病,朕心难安,令雍州别驾范铮、太医丞姜茯苓、侍御医陶之秋火速赴均州,为泰医治、视其所需。”

  突如其来的诏令,让范铮怔了许久。

  李世民临了,良心发作、舐犊情深了?

  纵有,以他的自制力,不会随意往炭火上浇一瓢冷水。

  虽然李世民不是永远正确,但这几年,做事越发老辣了。

  范铮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这是为了李治顺利登基,让李泰早死早了么?

  然而这可能性不大,贞观天子还没心狠到这地步。

  现今朝廷中,愿意去接触李泰的官员凤毛麟角,谁也不想惹一身骚。

  其实,范铮也不想去沾染,可谁让他与李泰早年颇有交往,还是李欣的老师?

  总觉得,当年在洛阳宫,贞观天子安排此事,总有未解的深意。

  此行俱是殿中监尚乘局提供的好马,范铮换上的是一匹飞黄闲的良驹,跑得快、耐力好、平稳,便是范铮这种骑术一般的人也能轻松驾驭。

  马是好马,范铮真想要,皇帝也能赐下一两匹,可骑得起未必养得起。

  据说,好马的喂养相当讲究,连给盐多少都卡得精准。

  那些给马喂鸡子的说法,范铮听说过,却不知真伪。

  总而言之,养匹好马,比娶个祖宗回家也差不多,就范铮这懒相,还是算了吧。

  陶之秋初次见面,不熟;

  姜茯苓从医监迁到太医丞,品秩不变,却从专业的位置,转为了辅佐太医令之佐官。

  冯一纸已然年迈,能撑个几年就得致仕了,姜茯苓可是太医令之位的有力竞争者。

  然而姜茯苓并不与范铮攀谈,全程目不斜视,令范铮生起了一丝警觉。

  一团越骑相送,倒也算正常。

  随行还有一名内给使元来,身躯略柔弱,面上却隐隐有胡茬。

  这是没噶得干净么?

  内侍省的人,没事少接触。

  无关身体残缺与否,重点是,接触内侍省的人,你想干什么?

  当然了,皇帝恩赐一些大臣宫女与内给使使唤,那是另一回事。

  但是,元来的面容,怎生隐隐面熟?

  这一趟,怕不是什么好活。

  南下一千二百九十五里,翻山越岭,即便有良驹也花了十余日工夫。

  李泰要真得了什么大病,赶过去可以吃席了。

  均州治所武当县,此时的武当县治所是延岑城,即后世湖北襄阳谷城县西北八里。

  刺史打头,率官吏们捧黑木耳到驿舍相见,却得到“概不见地方官”的回复,不由松了口气。

  地方官难为,朝廷就是下来一名九品官,你都得好生侍候着,还真不是天生谄媚。

  否则,保不齐人家在哪里戳上一刀,地方官的前途莫名其妙完蛋了。

  谁都烦迎来送往,甚至一些地方上,因迎来送往频繁而导致衙门公用不足呢。

  逆汉水西行二百五十里,抵达郧乡县,一行人未理睬县衙,直接到了濮王府。

  堂屋中,李泰一手鸡腿,一手猪脚,啃得满嘴流油,那身躯较当年,肥了不止一个档次。

  昔日文雅的李泰,早不见了踪影。

  范铮忍不住道:“大王不是病了么?”

  李泰眨巴眼,双下巴叠起肉浪,横张的双颊绽放出笑容:“本王得了不吃会死的病,以至于身形越来越臃肿了,睡觉的鼾声能掀起屋顶。”

  眨了眨眼睛,李泰自嘲:“连王妃都受不了这鼾声,只得自居一室了。”

  “要不,你也来尝尝?乌鸡、黑猪、胭脂米,可是郧乡特产来着。”

  再特产,偶尔吃吃是不错,一连吃上几年,谁都受不了。

  偏偏李泰还格外有胃口,一口啃得乌鸡腿只剩骨头与筋,扔地上立刻有土狗摇着尾巴上去啃一嘴。

  有沉默的仆从奉上碗箸,范铮毫不客气地坐下,挟着一块煮得耙而不烂的猪肉吃起来。

  不得不再次吐槽,“火巴”才真正符合食物的状态,偏偏这个字不上字典、词库,用“耙”总感觉词不达意。

  李泰吃的猪,肯定是自小劁过的,肉不带骚味,略肥。

  “这黑猪,应该是做腊肉更香吧?”范铮品尝了一阵,略带疑惑地问。

  鲜猪肉的味道,总感觉差点啥。

  李泰拍案,震得碗碟乱颤:“行家!老饕!这黑猪确实更宜腊制!”

  范铮看了看不知所措的姜茯苓,笑道:“就是要给他诊治,也得等他吃完不是?”

  李泰摇头:“那你们得等到入睡前了。本王在郧乡,学会了一样本事,从早吃到晚。”

  那种围着火堆,从早吃到晚的人,范铮前世还是见过的。

  几杯劣酒,一锅肉菜,周而复始的罗圈话,兴致来了唱两句“饿了耶、饿了哟”,确实不是多罕见。

  但是,这样对肠胃极不好,简单地说,肠胃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但是,放在李泰身上,真无所谓了,反正与圈禁也没啥区别,早死早投胎吧。

  三百三十三亲事,六百六十七帐内,那都是为了将李泰与外界隔绝而设。

  “啧啧,才几年不见,你都混得紫袍了,认识你才是本王做过最正确的事,那么几年也只有你来看我。”

  又饮了一樽剑南烧春,李泰语带感慨。

  范铮轻轻摇头:“大王却是想差了。此时此刻,谁与大王接近,他未必有事……”

  李泰却一定更难过。

  胭脂米饭硬、香,色紫红,煮的时候有三次膨胀,口感糙、甜。

  糙倒不是事,华容开国县侯府的主粮,向来是粗粮、细粮搭配的。

  范铮吃了两碗饭,放下碗箸:“行了,你就少吃一点吧。再胖,要出问题了。”

  李泰哈哈一笑,肥手一招,立刻有人奉上盛水的盥盆、澡豆、汗巾,耐心地帮李泰洗去油污。

  侍御医陶之秋不情不愿地收拾干净了,给李泰把脉,眉头皱得能夹死蚊虫。

  “目下虽无碍,然自娘胎所携气疾渐重,若再暴饮暴食,结局难料。”

  “若精心调理,合理膳食,十年不难。”

  李泰嗤笑:“再当十年猪舍里的黑猪吗?”

  陶之秋无言以对。

  李泰的处境,虽无庶民饥荒之危,却也活之无趣。

  昔年依附过李泰的人,多数都散居地方,再也凑不起来。

  即便是这样,李泰依旧数年未离开郧乡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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