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翠微殿上朝_贞观长安小坊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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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7章 翠微殿上朝

  翠微殿较太极殿、两仪殿小了不少,外表华丽而内里将就。

  按后世的说法,这接近豆腐渣了。

  居此山间,大约图个空气清新、鸟语花香,贞观天子的面色竟微微红润,精神好了许多。

  坐御案下侧俯首疾书的,是年轻的起居郎裴炎,门下省弘文馆学生出身,精研十年《左氏春秋》,科举时明经及第,为濮州司仓参军,后拔擢入朝历御史台,为起居郎。

  说到濮州,李泰这个濮王还从未踏足濮州,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去了。

  裴炎与时任吏部员外郎的魏玄同友善,善始善终,时人呼“耐久朋”。

  这叫法,是不是满满网络流行词的味道?

  嗯,那些拼命抨击网络术语的卫道士们,麻烦从唐朝喷起。

  殿窄,参加朝会的官员也相应减少泰半。

  一司中,如非必要,至多是一堂官、一佐官出现。

  原因也很现实,长安城内的诸司衙门,总得有个说了算的人坐镇。

  吏部郎中马觊出班:“臣马觊启奏,原滕王元婴友、甑山县公郝处俊,耻为王官,弃官归耕。”

  郝处俊之父、外祖挟硖州归唐,父早故,袭爵,展转任从五品下滕王友。

  大唐皇室建筑师、蝴蝶画家李元婴,贞观十五年任金州刺史。

  不,准确的说,是戴州刺史。

  武德四年设立金州,统方舆县、金乡县,武德五年改戴州。

  戏剧化的是,贞观十七年,废戴州,方舆县、金乡县属兗州。

  然后,李元婴从实职变成了真正的藩王。

  李元婴只能老实呆在滕……县藩国内,圈地自萌。

  滕州?

  抱歉,大唐从来就没有那么一个州。

  不安分的皇室建筑师李元婴,开始了他千古留名的传奇故事。

  耗费巨资,强征滕县民夫,时不时欺负一下庶民,自然闹得民怨沸腾,郝处俊劝谏无效,愤而弃官。

  滕令除了叫苦、上表弹劾,一点办法没有。

  李元婴对官员还算是客气的,纵然如蜀王李愔一般对官员饱以老拳,滕令又能奈何?

  马觊的话,一石二鸟。

  一是让朝廷另择滕王友,二是顺带告李元婴一状。

  亲王府配置的高官,多半非吏部司可以自决。

  李元婴瞎折腾的事,也只有皇帝与宗正寺能管。

  就目前而言,李元婴还不敢折腾过甚,他很畏惧皇帝这位二兄。

  李元婴的作为不太好界定,是本性恶劣,还是高祖太武皇帝传授了什么自污保命的手段。

  范铮估摸着,或许二者兼而有之。

  贞观天子鼻孔里哼了一声:“这个二十二弟,想上天啊?令宗正寺申斥元婴,并寻贤良补滕王友。”

  李元婴的小手段,皇帝自然一目了然。

  在千年狐狸面前,侃什么聊斋?

  不过,小二十二即便不玩这手段,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文不成、武不就,也就是阿耶玩得花才出现的意外产物,自身无一可取之处,犯得着玩自污?

  譬如七弟汉王元昌,弟媳绝美(划掉),身居梁州,与不肖子承乾勾结,多少有点威胁。

  李元婴?

  就是他阿娘滕国太妃柳宝林,身后也没多大背景支撑,翻不起什么浪。

  嗯,唐朝的嫔妃什么的,多少都有点背景,庶民女连当才人都没资格。

  区别是背景大小了,在宠爱相近的程度时,背景无疑是加分项。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东宫宫人刘氏,即便诞下了陈郡王李忠,依旧连个奉仪都没捞到。

  大理少卿辛茂将出班:“臣辛茂将启奏,大理正尔朱杲率寺中精干,循迹追踪,虽多被抹除痕迹,却隐指鄜州。”

  李世民的面容滞了一下,混浊的眼珠子突地凶光毕露,最终长长吐了口气,目光落在司徒长孙无忌身上。

  长孙无忌微微颔首,却一言不发。

  多年的郎舅,无须着一字,长孙无忌已尽知其意。

  长孙无忌一声轻咳,一名气宇轩昂的监察御史,顶着獬豸冠入殿:“监察御史臣李巢,弹劾雍州别驾、华容侯夺下人之利。”

  范铮只是微笑,一言不发。

  如今的范铮,已不会因为这等程度的弹劾怒不可遏了。

  并非范某人得道成仙了,亦未成宰相,肚里不能撑船,只是这等弹劾于他本身而言,如清风拂山岗,伤不了他分毫。

  弹劾范铮,意在他处,范铮自懒得辩驳,没得丢了身份。

  恰如其分的比喻是,成丁不会与黄口小儿对骂,丢脸,真惹恼了最多揍他一顿。

  礼部尚书许敬宗轻咳一声,才欲出班煽风点火,却见给事中刘仁轨挺身而出:“臣刘仁轨以为,华容侯当释疑,方符不枉不纵精义。”

  好嘛,刘仁轨这厮真是天生小心眼,这时候都不忘添把柴禾。

  范铮闭目,懒得理他。

  黄门侍郎唐临摇头苦笑,真以为谁都能踩范铮一脚呐?

  刘仁轨当范铮丝毫不回应,不禁勃然大怒:“华容侯莫不是觉得下官位卑,不屑回应?”

  范铮缓缓睁眼,声音低沉:“本官入仕之途、身家由来,朝廷一清二楚。若觉不忿,或夺范某官爵、或关闭敦化坊所有作坊即可。”

  至于谁想夺了作坊,呵呵,尽数毁了也不会便宜这些野狗。

  “监察御史风闻奏事,或有不当之处,亦职司所在,故本官不与计较。”

  “尔何人哉?竟以卑下之躯,欲凌三品之上?”

  黄门侍郎褚遂良出班:“门下省御下无方,倒教华容侯见笑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直接将刘仁轨所为定性:以下犯上。

  刘仁轨恨得咬牙切齿,你褚遂良是我顶头上司啊,非但不加回护,还来这反手一刀,真的好吗?

  殊不知褚遂良对神憎鬼厌的刘仁轨,也早就厌恶到了极点。

  倒不是要为之前死去的陈仓折冲都尉鲁宁鸣不平,只是刘仁轨逆斩上官的举动,委实令褚遂良警惕。

  这就是个祸害啊!

  至于李巢,反倒无人问津。

  说破天去,监察御史也有弹劾的权力,只要不是恶意构陷,谁也没法深究。

  何况,李巢的出场,本意是引开辛茂将的话题。

  刘仁轨只得一肚子冤屈地举笏:“臣孟浪了,请陛下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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