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雨_夏夜风暴(骨科/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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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雨

  她和梁遇的事一松口,母亲醒来后便开始料理,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她首先将那些照片全部用火机在院里焚烧成灰,又在当天给梁遇办好寄宿手续,和老师讲明这一年家中无人,梁遇待在学校即可。姊弟俩都是默然接受她的安排,连梁遇搬走时都未再见梁徽一面。

  “以后等你弟高考完,我会让他继续待在鹭州上大学,这样好盯着他。”等梁遇走后,母亲温言说,她怒气已消,满心只想着如何彻底解决这段畸形但影响尚不深远的感情,不留任何后患,也不留任何Si灰复燃的机会:“你在北京好好上学,没人会知道。”

  梁徽不知道回什么,她将脸深深扎在枕头里,软绵绵的枕面淹过她的耳朵,上面似乎仍然残存梁遇那天在她床上留下的气味。她闷声应了句“嗯”,以回应母亲缜密无缝的安排。

  她约谢渝在开学第一天见面,进校门她看见一众新生携行李箱辘辘而至,全是青涩面孔,满怀喜悦左顾右盼,不乏有找她问路的。

  大四了,她想。

  只有一年就毕业了。

  据说台风是在今天晚上登陆,也不知往鲤港还是鹭州,学校如临大敌,提前派人检修排水系统。天sEY沉,略有细风吹起水面涟漪,梁徽远远见到谢渝坐在湖边长椅等她,他也看见她,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

  “徽徽,好久不见。”他的视线朝她热切地追逐着:“最近还好吗?”

  梁徽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她的眼睛毫无情绪,看着他的心思也逐渐冷却下来。“还好。”她终于出声,坐在长椅上:“你呢?”

  谢渝坐在她旁边,礼貌地保持一定距离:“还行,最近在准备考试,我很希望能和你去同一个城市。”

  “但我不想。”她安静地望着眼前宽阔的湖面,太yAn光下它是波光潋滟的,但现在格外暗沉,以至于显得HuiW:“昨天的事,是不是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渝心下一乍,迅速摆出否认的态度:“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看见你了,那天在海边。”她很平淡地说,看不出一丝怨怒:“不要再否认浪费时间了,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话说到这地步,他毫无反驳余地,终于问:“你觉得是因为我自私地想要占有你吗?”

  梁徽不置可否,她不想猜,不想和他玩这些无趣的迂回游戏。

  “我想拯救你。”良久他说出真实原因:“你和他在一起只会毁灭你的人生,我不能看你这样下去,哪怕你和别人我都不会介意。”

  “拯救?”她依然望着湖面,轻声回:“我们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吗?”

  谢渝恍惚一瞬,yu再开口,梁徽却已起身,留下最后一句话:“如果你还喜欢我,不要和我一个城市,这辈子我不想再见到你。”

  她未再看他一眼,沿着小道离去。

  据说分手后都会纳闷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梁徽不会这么做,这意味此人曾在人生留过些许印迹。她更想做的是完全将他从记忆逐出,好像他从未存在,那些因他而起的事亦从未发生。

  她以为自己会恨谢渝,但实际上并没有,她的心仿佛被掏去感知情绪的那一块,无论Ai恨,亦或喜怒哀乐,她都觉察不到,无知无觉一样麻木。

  坐车回家时,手机显示台风即将登陆鹭州,街道清寥已无人影,有几户人家忘记收晾挂在外的衣服,正冉冉在灰sE天幕随风飘扬,是她眼底唯一映出来的彩sE。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冰坐在厨房刨丝瓜,一连削下几根青条垂落在垃圾桶里,见她回来,她m0了m0额角止血的纱布,对她说:“今晚上吃丝瓜炒蛋,怎么样?”

  “好。”梁徽伸手到水槽洗她放在桌上的西红柿,哗啦啦的水流扑在她手上,她听见母亲说:“徽,我有话对你讲。”

  “你会讨厌我吗?”她开门见山问。“不让你见弟弟。”

  “不会。”梁徽摇头。

  细密的雨丝此时倏地穿窗缝而过,打Sh了她的脸,梁徽探身去关窗,瞬息之间加强的烈雨泼了她半身,衣袖近乎全Sh了。

  梁冰正看着两只刨好的青不溜秋的丝瓜,低声安慰她:“妈知道你难受,但长痛不如短痛,不要像我当年那样,被你爸哄骗了葬送一生。”

  她又开始提这件事,父亲和外婆,或许是伤害她最深的两个人。梁徽无端想到以前母亲也和她说过自己小时候,阿嫲一直C心厂里的事,从未管过她,就算她在学校被同学排挤欺负,被嘲笑乡下来的土包子,也都是徒然忍着,将自己竭力放矮放低,缩到尘埃里。直到遇见她父亲,那么漂亮熨帖的一个人,夸她好看对她温柔,她自此Si心塌地迷上他。

  理解她的仇怨,但不妨碍每每听到母亲拿梁遇和父亲打b,梁徽都觉得刺心,她终于忍不住反驳她:“阿遇和爸完全是两个人!”

  梁冰眉头忽地深锁,未想到一贯乖顺的nV儿居然违逆自己,不由得大发雷霆,高声道:“但你们本质和我们没有任何差别,甚至更严重,至少我不会被所有人反对和指责,不会没有任何退路,而你们的感情永远是抹不掉的W点!”

  这些话一口气抛出来,像丢在一口平静无波的古井里,连回响都沉闷无声地消逝在深处。梁冰久久没等到梁徽回话,不禁抬头,看见梁徽仍然背对着她一动不动,背影紧紧绷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怕把话说重了伤这孩子的心,声调放软下来:“徽……”

  梁徽回头,脸上仍然带着淡淡的笑,好像她刚才没说过那番话:“我回房间换身衣服。”

  她回房间,感到x口被一团浊气堵着抒发不得,看着凌乱未整理的书桌更是心烦。她一支支把桌上的笔收好,书本按类分放到书柜,不期然在书内发现一张夹着的纸,是梁遇某日在她房间落下的。

  那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北京海淀区的地图,梁遇用笔在上面圈圈画画,譬如他们打算去逛的颐和园和圆明园,还有北理和北大的位置。

  凌厉的线条密密麻麻汇聚在地图上,连接起两所相隔并不遥远的学校,让她想起他的掌纹,时常温柔地停留在她脸上,时而可靠地搭在她的肩头,也是从他通向她。

  他说,北理去北大很方便,中间只隔着人大,骑单车一会儿就到。

  他说,这样就可以天天见你。

  鼻腔忽然像被冰冷的棉絮塞住,她手一颤,那张纸便轻飘飘落在窗边,被淋漓的雨丝打Sh,墨迹瞬间扩散晕成一团,如夜sE侵蚀他留下的所有痕迹。

  她本不想哭,但想到终归再不能和他去北京,终归再不能和他天天见面,压抑一天的情绪忽然被强制苏醒,难过得连拾起那张纸的气力也无,只能慢慢蹲在地上,任由眼泪纷纷如雨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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