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如狼似虎欲拒还迎_田园商女:寡妇门前秀才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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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如狼似虎欲拒还迎

  一夜寒风呼啸,大雪飘飘,一早起来沈玉还未穿好衣裳,推开窗子便见天地间四处都是一片白色,厚厚的雪铺的哪里都是。

  很美,也很冷。

  她看到这一幕更是懒得出门了,扭扭身喝了一口水,又回去钻到被窝里继续睡。

  这一来一回的惊醒了身旁的人,楚云亭得眼睛都没睁开,伸手将她拉进了怀里,“怎么醒来这么早?饿了吗?”

  沈玉笑笑,大早上的总觉得懒洋洋的,靠在他怀里闭上双眼,哼哼两声:“外面风声太大了,把我吵醒了,刚才出去看了一下,全部都是雪。”

  “下大了……正好便宜你在这屋子里调戏我不好吗?”

  沈玉痴痴的笑,顺着他的话手探进了他的衣襟里,再到他胸前,指甲轻轻刮着,他倒吸一口凉气,一个翻身便压住了她,唇便寻了过来。

  大早上的就这么热情……

  吃过早饭,两人依偎在榻上,沈玉躺在他的怀里,听着他低沉暗哑的声音,讲着他在京中的事儿。

  “冬天早上多冷啊,天不亮的时候我们就起来,用那冰凉的水洗一把脸,人马上就清醒了。紧接着,就排着长长的队伍,绕着后山开始跑,大半个时辰下来身上全是汗,再被冷风的一吹,那滋味儿真是……”

  “最冷的那两天,滴水成冰,我们操练的时候,那石头比冰还凉,提在手里能把一双手都给冻僵了,有个新兵还不够有经验,几十斤的石头提到腰间还没提上去就掉了下来,砸到了脚,骨头都碎了……”

  “好惨啊,那后来怎么样了?骨头接上了吗?”

  “幸好砸到了脚趾,并不影响今后走路,但军中,他却不能呆了。”

  说了好一会儿,楚云亭垂眸看着她那温柔的一双眼:“说说你吧,写信的时候只知道跟我胡说,一点正经事都不提,你带着刘斗来这桐城之中买地盖房子,可有遇到什么困难?”

  沈玉笑着摇摇头,搂他更紧了些:“不过是买地盖房子,也没遇到什么困难,就是人生地不熟的,问路问的多了些。”

  “你爹娘的婚期马上就要到了,这么紧要的关头,你不在京城呆着来找我,他们一定会生气的吧?”

  沈玉忽然提到这个,楚云亭拧拧她的小脸蛋儿,觉得她的一双眼忽闪忽闪的可爱:“放心,就算生气他们也拿我没办法。”

  沈玉嘟着嘴,欢喜他对自己的这一片心也不再说什么,靠着他闭上双眼,哼了两声:“昨晚没睡好,我这会好困呢……”

  “睡吧,我陪着你……”

  刘斗一大早便按照沈玉说的地方,过来置办家中的一些杂物。

  顶着风雪,他连马车都没坐,就这么带着一个毡帽,城中城北的两头跑。

  他也宁愿自己在外头跑,也不想呆在那客栈里,闷的不行。隔壁就是他们的房间,也想着他们两个在里头卿卿我我,他就心烦意乱,还不如出来吹吹冷风。

  家中一些必要的桌椅板凳,这些都安置好了,紧接着便是请人来做各种帘子床帐。

  沈玉的房间,他特意挑了她喜欢的金色纱帘挂在窗子上,她说最喜欢这样的帘子,当日头照进来的时候懒洋洋的,当月光照下来的时候,又很是柔和,朦胧,有一种神秘的美感。

  他一个大老粗不懂,但她说喜欢这种,他就给她弄这钟。

  女孩子家衣服多,还喜欢打扮,给她的房间里安置了一个大柜子,精致的梳妆台上,摆着铜镜,装匣,暗红的颜色,端庄古朴。

  弄好了她的房间,他这才去弄别人的房间,就没那么上心了,什么东西都是普普通通的。

  最后就是厨房杂物间,将所有的一切安置妥当,外头的天色都已经黑透了,他住在这全新的院落中,忽然有些不想回去。

  回去了又如何?人家两个双宿双飞,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想想就心里难受……干脆跑到街上吃了一碗面,回头来就睡在这院子里了。

  晚饭的时候沈玉并没见着刘斗回来,想着他还没家那边安置好,并没有太过在意,和楚云亭一起吃个饭,等到天黑之后,又提着灯笼去后院踩了一会儿雪,这才回到房里。

  白天睡的有些多了,夜晚也不能入眠了。

  可即便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静静的躺在他怀里,都觉得幸福的要冒泡了。

  而京中,安王黑沉着脸,已经有两三日了。

  前两天他太忙,并没有太过于关注府中的事情,可当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两天没见着那个小子来请安了,差人过去一看,院子里空空如也,人早就跑了!

  他登时便气得砸了一张桌子,几个椅子,金贵的花瓶,还没能消得了气。

  眼看着大雪将至,婚期也将至,他居然跑到乡下跟那个小寡妇厮混……

  什么圣人规矩,礼仪廉耻,他读的那些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出行前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这样任性妄为!

  他难道不知现在自己是什么身份?背负着什么样的责任吗?一声不吭的就不走,就不怕有心人来下黑手,要了他一条小命?

  安王气的不行,这一日看着黑压压的天像是要暴雪,一声怒喝叫了东君进来:“去,五日之内,让人把公子带回来,若有违抗,军法处置!”

  东君两股战战,低着头出去立马派人,在大雪前出发。

  桐城下了两三日的大雪,也终于停了。这一日太阳暖暖的出来,所有白色的积雪都已经开始慢慢的融化。

  到处都是湿哒哒的,偏偏这个时代还没有下水道,所有积雪化成的水都在路面上,勤快点的,商铺老板都会出去将门口的雪铲到后面的巷子里。

  可那些犯懒的就将它堆在街角,让它自己慢慢的融化,化出来的水全都流淌在街上,经过一夜寒风吹,一早起来满地都是冰。

  太阳这一出来天看着就是要晴的,可到处都是湿哒哒的,房子也不能着急动工,也不能跑出去玩,沈玉觉得有些憋闷,只能拉着楚玉亭在屋子里各种没羞没臊……着实无聊了,她拉着楚云亭坐下,说要给他作画。

  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坐着,一会按照她的要求笑一下,一会按照她的要求,歪在榻上支着头,一会又按着她的要求,捧着一本书……

  折腾了大半天,她才完成了一幅画,他拿过来看看,顿时无语的看着她:“你画的这是什么?是我吗?”

  这张画上看得出是一个年轻公子的身形,手里的确也是捧着一本书,可那张脸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邪魅的眼睛,眼尾长长的勾着,挺翘的鼻子,却又透着几分灵巧,特别是那双薄唇,又薄又红。

  无比邪魅张扬的一幅画作,她居然画的是自己,怎么看都不像啊?

  沈玉也不知道,画着画着怎么会成这样啊?或许潜意识里她最喜欢这样的男人,美如妖孽,邪魅狂放?

  慢慢的,楚云亭的那张脸,变成了她幻想中的那个样子,可几乎是瞬间,她狠狠的打了个冷战,使劲的摇头……那样也太不正常了,还是现在这样就挺好,挺好……

  可即便这幅画不像他,楚云亭依旧是喜欢的收了起来,看着她十分无聊的样子,轻声的叹口气:“我回来的不巧,也不能带着你出去哪玩,要不,我们去听戏?”

  沈玉立马摇摇头,她不喜欢听戏,也并不觉得在屋子里闷的难受,笑了笑上前抱着他的手臂钻进他怀里:“外面湿哒哒的,我哪也不想去,就想和你呆着,你跟我说说话就行了,说一些京中的事儿,你府里的事儿……”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一件大事,立马抬头眼睛瞪得有些大,看着他问:“你回去这么久,你爹娘有没有给你安排,侍妾通房什么的?”

  京城的大家大户,不是早就给男子安排通房侍妾什么的嘛?

  楚云亭闻言,心疼一斗,她怎么忽然想到这儿了?想起王爷办的那些事儿,母亲说的那些话,脸上有些许的不自然,却强撑着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低眉看着她:“什么侍妾通房,我要那些做什么?”

  沈玉闻言,眯着眼看着他好一会儿,看着他心都虚了,好像自己真做错了什么一样,她才哼了一声,使劲捏他的手臂:“别以为我不在京城看着你,你就能背着我胡来,若是被我发现你有那个什么侍妾通房,咱们俩立刻玩儿完!”

  “你说的那些,就是塞给我我也不要,这辈子我只要你,只要你!”

  任谁听到这种甜言蜜语,都会开心,沈玉也一样,开心的拉着他手就要出门:“我记得街口边有一家卖红薯的,我买两个烤红薯,然后咱们去听说书怎么样?”

  “女子不是都喜欢听戏吗?你怎么喜欢听说书?”

  “戏里唱的大多都是哭哭啼啼的东西,我不乐意听,我就喜欢听那些奇奇怪怪的故事,走啦走啦……”

  这一出门都是在茶楼里呆了半个下午,沈玉没想到,今运气这么好,听到了一个跌宕起伏,恢弘浩荡的故事。

  她甚至听得入了迷,走出客栈许久还没回过神来。

  外头太阳已经下山,空气里越发冰冷,两人回到客栈上了楼,就见刘斗趴在栏杆上。

  沈玉看着他眼神有些奇怪,不免皱眉:“你昨天去哪鬼混了?怎么没有回来?”

  刘斗淡淡的看了楚云亭一眼,这才说:“我在新房子里睡的,那边收拾好了,过来问问你要不要这就搬过去?”

  沈玉闻言想了想,点点头:“既然收拾好了,那我们一会顺道买些粮食蔬菜之类的,今后便在那边住下吧。这客栈我也实在是住腻味了……”

  说完便拉着楚云亭进来,正要进门的时候,拐角处砰砰的脚步声传来,片刻后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站在了楚云亭的面前。

  是个陌生的面孔,他一过来便冲着楚云亭躬身行礼:“公子,王爷有命,令您速速回京,不得耽搁,若有违抗,军法处置!”

  这来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却沉稳有力。

  沈玉拉着楚云婷的手,无声的握紧,有些不舍的看着他的侧脸,轻轻咬唇,片刻后松开,转身先进了房间。

  站在门外的楚云亭感觉到了她的不舍和难过,无声的叹口气,看着那人说:“明日一早起程。”

  沈玉耷拉着脑袋,进屋走到了榻上,混身无力的坐着,片刻后才看着进门的他,有些不舍的说:“我就知道你跑来看我,他们一定会生气的,既然京中都已经来人了,那你就回去吧……”

  “反正你也看到我了,我也好好的,等天好了我也就继续盖我的房子了,你也不必担心我在这里过得不顺心。反倒是你,这一次惹王爷生气了,回去会不会受罚呀?”

  楚云亭慢慢的走近她,看着她眼睛须臾之间,就已经有些微红的眼眶,心头微微泛酸,坐在她身边,将她圈进怀里,下巴磕着她头顶,缓缓的说:“放心吧,不会受罚的,顶多就是挨几句骂罢了,也不用担心我。”

  “但是人既然已经来了,我也不能再耽搁下去,明日一早便启程离开,玉儿……”

  他说着,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低头一看,她已然无声的哭着,身子微微的抽泣,那一副委屈伤心的样子,让他心中难受的厉害,低下头来,便猛然吻住她的唇。

  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不管做些什么都觉得永远不够,永远不够……

  这个吻带着不舍,带着心酸,结束后她已经哭成了泪人儿,低着头不敢看他,一双手攥着他的手,紧紧的,怎么都不愿意放开。

  他心酸又无奈的笑,戳戳她的脸:“我明日一早才走呢,你要这样拉着我,到什么时候?”

  沈玉片刻后才松开他,抬头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讨厌,拉个手都不行吗?”

  “行,你想拉多久就拉多久……”

  离别在即,时光格外美好,却也格外磨人,沈玉痴缠的厉害,他就死活都要守住那份底线。

  沈玉就会觉得是不是她魅力不够,手段不够?所以他才这样心如磐石,无论如何难受,都不肯迈出那一步?

  她特意跳下床来,对着镜子照着自己的身子,她自己看着都觉得万分迷人,为什么他就是不肯呢?

  楚云亭生气的皱着眉头,拿着薄毯下床来,将不知羞站在镜子前欣赏自我的人包裹起来,瞪着她:“你不觉得冷吗?万一风寒了呢?”

  一件衣裳都不穿,居然还在照镜子,她真是……她真是不知道这一幕,对他有多大的冲击力!

  她真是不知道他需要有花多少的自制力,才能控制住化身为狼的冲动!

  这是个磨人又缠人的小妖精!

  沈玉瞪着他:“我下来看看我身子是不是丑到那种不能看的地步?可我发现我其实挺美的,那你为什么还不……你不是说你想要我吗?很想很想很想吗?”

  楚云亭咬牙切齿,眸底幽深,实在不想看她一张小嘴说着那些引诱他的话,低头便狠狠的噙住:“再逼我真的要了你!”

  “有种你来呀,别只说不做!”

  “……”

  这一刻,他真的万分想证明给她,看他到底有没有种!

  沈玉一早醒来,发现他居然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桌旁。

  不乐意的撅着嘴,慢慢的直起身子,开始穿衣裳。知道他是怕一早上自己在折腾他,所以早早的把衣裳穿好……

  她觉得这男女之间的角色,到了他们这里怎么就互换了?

  以往见过的那些情侣中,哪个不是男人如狼似虎,女人欲拒还迎?到了他们两个之间,怎么她成了如狼似虎的那个,反倒是他欲擒故纵的?

  听到身后气鼓鼓的声音,楚云亭着转过身,拿起屏风上挂着的衣裳,走到床边帮她穿。

  “还在生气?”

  沈玉瞪他一眼:“若有机会成婚,我必在新婚之夜和衣而睡,叫你一个手指头也碰不得,看你生不生气!”

  他却深深一笑,目光幽暗的看着她:“真到了那一天,你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沈玉气呼呼的,眼眶又红了,衣服也懒得穿了,张开双臂抱着他的腰,又哭了起来:“路上冷,你要小心不要风寒了……回京之后,别和你父亲母亲顶嘴,他们骂你,你就受着。他们打你,你能跑就跑……”

  他点点头笑,轻拂着她如缎一样的长发,温柔的嗯了一声:“知道了,放心吧……”

  即便磨磨蹭蹭的舍不得,早饭还是吃完了。沈玉一路拉着他的手,跟着他的脚步下了楼,看着他从客栈门口上了马车,慢慢远走。

  心里难受的厉害,感觉整个人好像生病了一样,一点精气神也没有,浑身懒洋洋的,看着那马车也不想动,也不想说话。

  刘斗看着她这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碰了碰她:“外头冷,进屋去吧,一会儿咱们还得收拾着搬走呢。”

  沈玉听见了就是不想搭理他,也不想回话,就这么又站了许久,实在觉得冷得受不了了,她自己转身回到楼上。

  刘斗已经在楼下办好了退房,上来跑到他的屋里,将自个儿的东西收拾好了,这才过来敲她的门,敲了半天没人反应,他直接推门进去,人家正坐在桌边哭呢……

  以前可没发现,她眼泪这么多,这么爱哭,自从跟了楚云亭以后,每隔一段时间,总要哭一场……

  “别哭了,赶紧收拾东西吧,客栈老板说,咱们不能呆到午时之后,要不然还得出一天的房钱。”

  沈玉擦擦眼泪,吸吸鼻子,站起来开始收拾屋子里自个儿的东西,东西并不多,就是一些衣裳之类的,用了一个包裹便包完了,交到刘斗手里两个人,便一起下了楼。

  马车里,他早早的将炉子点好,暖暖和和的,她神情恹恹的烤着手,想着楚云亭这一走,年前没机会再回来看她,眼眶又开始湿了……

  谈个恋爱为什么这么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想要永远的在一起,又为什么会那么难?

  若是在一起便在一起,不用受父母家人的限制,不用看别人奇奇怪怪的嘴脸,想成亲就成亲,想干嘛就干嘛,那该有多好?

  可惜这里不是现代,不容她那样肆意……

  马车慢悠悠的走了两刻钟左右,停在了院门口,沈玉抱着手炉下来,刘斗已经打开了院门,她走进去看着收拾得齐齐整整的院子,心情好了一点,回头看着他:“辛苦你了,院子收拾的不错。”

  刘斗被她这句话,吓得瞪大了双眼,跟她认识这么久,不管是出言损他,还是把他当牛一样的使唤,从来没听到过一句谢,今日心情这么不好,反而说话就温柔了?

  刘斗真是想不明白,女人的心里到底是在想着什么,奇奇怪怪的一天到晚……

  几日后楚云亭的马车才回到了京中。

  安王得到消息,直接便让人将他叫进了书房。

  书房里,楚云亭解下披风放在一旁,这才上前行礼。

  安王黑透了一张脸,看着他表面虽然沉着温和,像是个儒雅的性子,可谁能想到就他这副皮囊之下,居然有那么一个桀骜不驯,浪荡狂放的心?

  “本王没让你去军中,是特意让你留在府里处理府中一些事,了解京中情况的,你却趁着这一段儿,跑去乡下看那个小寡妇?”

  他说着站了起来,双手撑着宽敞的桌面,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你是我堂堂战神的儿子,能不能不要这么没出息,一天到晚的只想围着一个女人转?”

  “你的豪情壮志呢?你的抱负理想呢?你忘了你来京秋试时的目的了吗?现如今你就这样懈怠?连声招呼不打就离开,你当我安王府大公子的名头是个摆设吗?”

  楚云亭闻言淡淡地抬起双眸,看着他那个暴怒的样子,心中毫不惧怕:“府中事情我也安置妥当,有人处理,你让我看的东西,了解的东西我也已经熟悉,距离你与我娘成婚的日子还有半月,我又为何不能自由安排行程?”

  “我是你这王府里的大公子没错,我也知道未来我要担着什么责任,但那并不代表我的一举一动,都要被你控制!”

  “呵呵……”

  安王看着这个儿子,牛脾气和自己年轻时候真的是一模一样,瞧瞧那不服管教的劲儿,瞧瞧那自以为是的劲头!

  可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小寡妇,一个嫁过人的乡下野丫头,她也配!

  “哼!跟我来!”

  安王重重的一甩袖子,撂下这么一句话,便走在了前头,楚云亭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但还是起身跟上。

  两个人坐了一辆马车,马车摇摇晃晃,走了不知多久,才在一处停下。

  安王冷着一张脸,斜眼看着儿子:“看看外面!”

  楚云亭满心疑惑,看着安王的那个眼神,只觉得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手放在车帘上犹豫了一下,回头看着安王:“你想让我看什么?”

  安王见他这个样子,冷笑一下:“怎么,怕了?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吗?”

  激将法……

  楚云亭紧紧皱着眉头,深吸口气,冷冷的转过眼,还是掀开了车帘,目之所及之处,便是皇宫外围。

  巍峨的宫墙,成排肃穆的士兵,可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远处那个身穿银色铠甲,手持长剑,站在人群中最为显眼的那人。

  他挑着车帘的手瞬间变僵硬了,整个人像是宛若雷劈一样,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他看到了谁?君毅!

  不会的,不会的!君毅明明已经死了,都快要一年了,春日从战场上传上来的消息,连尸骨都没有带回去,此刻排位都已经立了一年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下一瞬间,他又想,是啊,连尸骨都没有带回去,又怎么能证明他是真的死了呢?

  那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大将,那张他无数次在私下里嫉妒过的面容,就这么鲜活的在不远处,这一幕极其震撼,也让他极其恐惧。

  坐在马车里的安王看着儿子要被吓傻的样子,无声的叹了口气:“你看到了吧,他还没死,迟早人家夫妻还是要团圆的,那个小寡妇,从今后,你别再去见了!”

  他脸色都白了,唇微微的颤抖着,许久后,那挑着车帘的手才慢慢的放下来。

  “你怎么知道……”

  安王看着他那个无比震惊,失魂落魄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所以说真心这种东西还是揣在自己的怀里最牢靠,你就这么屁颠儿屁颠儿的给人送了出去,结果发现,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你说说这得多伤心?

  “上次我带着你娘出来,他正在巡城,你娘看见了就跟我提了一句,我才知道的。”

  楚云天闻言面容上绽放一丝苦笑,难怪……难怪上次从西军回去,娘苦苦的劝他,放弃玉儿……

  难怪,他无论怎么说,他和玉儿的婚事他们都不同意……

  “可他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去找玉儿?”

  他想到这里,回眸看着安王:“你说,他为什么不回去?”

  “因为他忘了。战场上,他头部受了重伤,醒来之后便不记得以前的事,但是他一直在请医治病,指不定哪天就会想起来,所以云亭,你和那个小寡妇注定无缘!”

  楚云亭闻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瞳孔有些放大,片刻后嗤笑一声:“你都说他忘了,那他这辈子也不一定记得起来,若是我在他想起之前,和玉儿成婚,那这一切便无挽回的余地!”

  安王闻言瞬间狠狠一拍,小桌子上放着的茶杯都掉在了车底,骨碌了好几圈才逐渐停下。

  “本王说的话你听不懂吗?人家是正经的夫妻,他正在请医吃药,迟早都会想起来!他如今是父皇亲封的四品武威大将军,将来是镇西王的继承人,以后在这京城也是跺跺脚便能让地抖三抖的人物,这样的人你要和他结下夺妻之仇吗!”

  “难道你不知道你父王我心中有如何的宏图大志!这样的人拉拢都来不及,我又如何能看着你与他结下死仇?”

  “你给我清醒一点!那个小寡妇你动不得,碰不得,更想不得!本王劝你尽早打消这个念头,否则,我便只能亲自出手,断了你的念想了!”

  楚云天闻言,瞬间双目圆瞪的看着他,握紧拳头:“你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无非是,物归原主罢了!”

  楚云亭瞬间目眦欲裂!

  君毅居然没死,即便得一时忘了,也不是没有想不起来的可能,那玉儿会如何选择?

  想起他的死讯刚刚传回乡下,玉儿甚至要悬梁自尽随他而去,想起他们在一起,十年的青梅竹马。

  想起那些年,偶尔上山采药,遇上他们,玉儿就趴在他的背上,巧笑倩兮……

  他们相处整整十年,青梅竹马,情深意重。

  还拜了堂,成了亲,入了洞房,只差最后一步……

  再想想自己,与她相识不过短短一年,虽说感情蜜里调油,可……如果玉儿知道他还活着呢,他们之间的那点感情,又会被这消息冲击的剩下多少呢?

  他不敢去想……随便一想,都觉得心脏都被人捏在了一起,痛的厉害!

  他眼底一片红,一挥手挑开车帘,抽出手中的匕首,砍断了马绳,瞬间跨越马上:“驾!”

  安王被他这动作惊得迫不及防,眼看着他人影都已经到了马上,这才跳下马车,气急败坏的吼:“你个混蛋,你给本王站住!”

  马蹄声滴答滴答迅速的跑远,安王气急败坏的狠狠踹一脚身边的东君:“还不快点叫人去追!”

  “是,属下亲自带人去!”

  皇宫大门外,安王的大吼终于惊动了不远处的守卫,钟镇边脚步匆匆,提着剑过来,见他脸色不愉,瞪着远方,马车也只剩下车不见了马,不免疑惑的问:“三爷,您这是……要进宫面圣?”

  安王气得脸都黑了,听到身边的问话狠狠的喘了一口气,这还回头说:“不是进宫面圣,将军忙去吧,本王这就回了。”

  钟镇边拱手退下,心里却是疑惑,三爷这一来一回的,是在玩什么把戏?刚才那匹马上坐着的,是不是他府上刚刚回京的公子?

  寒风呼啸快马加鞭,楚云亭一路骑着马疯狂的跑,即便风再冷,如刀一样割着他的脸,他也丝毫不停顿。

  君毅还活着,他还活着……

  玉儿会如何选择?她会选择自己,还是会选择记君毅?

  他心里知道那个答案,所以他不敢去想,更不敢去赌!

  但如何比得过人家十年的青梅竹马,深厚感情?

  眼泪随着风,被狠狠的刮了下来,身后的马蹄声,也越来越接近,终于没过多久,东君带着人马拦在了他的面前。

  快马嘶吼一声停了下来,他整个人呆在这马上,目光像是看着远方,却又像是什么也没看,一片空洞。

  东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骑着马走到他身边,恭敬的说:“公子,回府吧,即便去了又能如何呢?”

  是啊,即便去了又能如何呢?难道要跟玉儿说,君毅还没死,他还活着?

  自己这副样子横冲直撞的回去,她必定心中疑惑,要问个明白,到时候他要如何解释?

  他握着麻绳,无声的苦笑,眼底一片红。

  原来一直以为胸有成竹的事情,如今竟然变成了天上的云彩,想抓也抓不住,他如何甘心?

  如何愿意放弃?他舍不得,无论如何也舍不得……

  玉儿那么好,那么粘人,那么可爱,那么聪明,那么娇俏,她那么好,他怎么舍得放手?

  他不敢去想,她有一天会对着君毅笑的开怀,对着他娇羞无限,甚至和君毅像和他一样亲密无间,动情缠绵……

  不!不可以!她一切的样子,都只能他一个人看见!即便,那个人他们拜过堂!也不行!

  深吸口气,他握紧马绳,二话不说,转身骑马回京。

  半个时辰后,回到王府直接去了安王书房。

  安王看着他一双眼通红,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不过一个女人竟也值得你如此像疯了一样?”

  楚云亭却冷冷的盯着他:“你说君毅正在求医问药,他请的宫里的太医,还是民间的游方大夫?”

  安王瞬间瞪大双眸,瞧着他。

  “你疯了你?”

  “我没疯!”

  楚云亭说着往前一步,站在桌前看着安王:“我说过,我这辈子认定了沈玉便不会更改!即便皇上赐婚,即便你逼我,我也绝不娶别的女人!”

  “我认定她,便只是她,这一辈子都不要变!”

  安王看着他说话的气息都在抖,可见他心中有多痛苦!

  “等你和我娘的婚事办完,来年开春四月,我必要和沈玉成婚,你若不允,那就只能当我们父子从未见过!”

  “砰!”安王极其愤怒的狠狠一拍桌子,双目圆瞪,指着他的鼻子:“你威胁本王?为了一个女人,我们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父子情份,你居然要弃如敝履?”

  “那不过是个乡下的野丫头,京中多少世家贵女,哪一个不知道比她强千倍万倍,你为何非要盯住她不放?你别忘了她是人家的妻子!”

  楚云亭闻言愣了一下,目光无比幽深的盯着他:“他若这辈子都想不起来,沈玉便只能是我的妻子!”

  “混账!”

  楚云亭看他一眼,退后一步:“希望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你不要插手,否则,这辈子也别想认我认你这个爹!”

  安王愤怒的一脚将这桌子踹倒,哗哗啦啦的书房里一阵吵闹。

  他指着楚云亭嚣张离开的背影,气得跳脚大骂:“你还读书人呢?你还自称君子呢!你办的事儿,卑不卑鄙,阴不阴险,可不可恶,要不要脸!”

  那背影却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一样,不过片刻便走远了,东君和南君站在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急忙低下头,生怕被殃及池鱼。

  安王气得不轻,坐在椅子里又狠狠将桌子踹到一边,这才重重地叹口气,大声叫东君进来:“去看着公子,如果他真敢对钟镇边那边做手脚,你给我拦下来!”

  “是!”

  一个乡下野丫头,跟别人成过亲的女人,居然看得比亲爹还重要!

  你想娶这样一个女人进门,让全天下人都笑话我们安王府娶了一个能上得台面的农女,贻笑大方,简直做梦!

  安王看着手中的玉佩哼一声,“小混账,想跟老子斗,没门!”

  这一段时间,安王府中所有的隐秘,包括暗地里办事的那些人,楚云亭都已经摸透了。

  守上,守下和守左守右,他们都是从那一批人里亲自挑出来的。

  公子要求他们盯着武威大将军府上,让他们找机会将大将军的药给换了,办这事并不难,难的是,他们的人刚刚摸到了钟将军府上,王爷的人就拦在了前头。

  这一老一少,两个人折腾,苦的是他们底下的一群人。

  都不能不听主子的话,但都是一个府里出来的兄弟,能打吗?能杀吗?不能呀!那这怎么办?想个折中的法子呗。

  书房里,点着明晃晃的烛火,外头天色已经黑了,许久之后,楚云亭才将守上叫了进去:“派出去的人王爷肯定会派人拦着,所以,从你手底下人找两个信任的,混进将军府!”

  说完抬眸深深的看了守上一眼:“自打你们跟着我,我便从不疑心,但这一次事情要是办砸了,走漏了消息,你以后也就不用跟着我了!”

  守上闻言,立马单膝跪地:“公子放心,属下一定将此事办妥,若漏了消息,属下提头来见!”

  守上的身影走了出去,消失在黑夜里,楚云亭目光深深,看着沈玉画的那幅画,目光满是温柔。

  玉儿,我不会让那个人,再有一丝一毫想起你,拥有你的机会!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就不信,从没把他看在眼里的父王,会想到他还有后手!

  两日后,武威将军府寝室内烛光明亮,钟镇边喝了一碗苦涩的药水,又喝了口茶,这才拿过一旁的兵书,坐在榻上研习。

  没多久,侍从进来禀报:“将军,您上次的药方已经用完了,也不见管用,这两日管家又从江南那边举荐的大夫中挑选了一个靠谱的出来,您这会有空,要不叫过来为您诊脉重开一方?”

  钟镇边闻言,想想和上了兵书,点了点头。

  片刻后,来了一个四五十岁的精瘦大夫,提着药箱一进来,先是躬身行礼,这才上前去把脉。

  钟镇边等了半天,脉象还未看完,他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老大夫松下了手。

  “如何?我脑中淤血可化了?”

  老大夫闻言点了点头:“回将军,脑中淤血并无甚残留,只不过,有些血脉仍是不通,故而将军未能想起前尘往事。”

  “待老夫开一张药方,再配合针灸治疗,想来不出两月,将军定能康复!”

  钟镇边闻言,眸光一亮:“当真?”

  这大夫闻言呵呵一笑:“自然……”是假的!

  ------题外话------

  本圆润可怜的君毅,我是真的心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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