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十日不见甚是思君
妖界，后山。
钟离筱以灵力开启溯回镜，闭上的眼睛复又睁开：“找到了”
站在他身后的苍荀走到溯回镜前，看里面的仙雾缭绕之地和金碧辉煌的宫殿，一下又一下的捋着下巴上的胡须，最终长长叹了一口气：“果真是他，这么多年了，他仍死性不改”
钟离筱将溯回镜收起来：“若不是我当初看走眼人，老师你也不会……”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愧疚难当之事，有些自责的低下了头。
苍荀拍了拍钟离筱的肩膀：“都是一千年前的事了，你就别再想了，为师现在不也是好好的吗？”
“不管怎样，我先将此事告知离儿”
“嗯”苍荀点了点头道：“他安在人间的棋子被一一拔除，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告诉离儿也好”
白沐瑾已连续烧了三天三夜，梦中呓语不断，噩梦连连。
钟离玖渊第五次将热巾帕捂在白沐瑾额头上，见他吃了药高热仍不退下，心中越发着急：“哥哥，醒醒”
“燕栢师兄……小驷师弟……闻乐……你们要去哪里……不要丢下我……”
“哥哥，醒一醒，哥哥……”钟离玖渊轻轻摇晃着白沐瑾的肩膀，连叫着好几声仍然不见人醒。
“还没醒吗？”奉绡推开门，从外面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海熹站在门外，倚着门板静静看着屋里。
钟离玖渊将冷掉的热巾帕从白沐瑾额头上取下来，重新温热：“没有，一直在说梦话”
奉绡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白沐瑾，叹了口气：“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你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也没有吃点儿东西了，去休息一下吧”
“不用，你还是去陪你的人吧”
奉绡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呃……看来你都知道了哈……”
钟离玖渊轻轻擦拭着白沐瑾额上沁出来的汗水，没说话，奉绡知自己留在这里也是多余，默默离开了屋子。
海熹见奉绡出来，直起身子往旁边走了走，等奉绡光上门，才道：“他把你赶出来了？”
奉绡无奈的摊了摊手，搂过海熹的肩膀：“走吧，你也还没吃东西呢吧，想吃什么，夫君给你做”
第四天晚上，昏迷不醒的白沐瑾终于睁开了眼睛，钟离玖渊劳累过度，早已支撑不住靠在床边睡着了，他睡得不深，白沐瑾一动手指，他就醒了。
“哥哥，你终于醒了！”
“我……”
白沐瑾这几天在不断重复的噩梦中告诉自己，他还没找到将师兄弟们变成傀儡的幕后主使，他不能这么睡下去，他必须给他们报仇。
白沐瑾要起来，钟离玖渊连忙扶着他：“慢点儿，我刚给你后背的伤换过药”
白沐瑾看着钟离玖渊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想起他刚才趴在床边睡得一脸不踏实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自责：“你是不是好几天没休息了？”
钟离玖渊握住白沐瑾抚上脸庞的手指，轻轻攥在手中：“我刚才趴了一会儿已经精神多了，别担心”
白沐瑾闭上眼睛，慢慢凑过去吻住了钟离玖渊，钟离玖渊先是一愣，而后被那苍白柔软的唇瓣吸引，手掌不自觉的托住白沐瑾的后脑勺，一点点将这个吻加深。
咕噜~
差点儿情难自禁的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饥饿叫声拉回了神智，钟离玖渊噗呲笑了出声：“饿了？”
白沐瑾点了点头：“有点儿”
正巧这时奉绡送来了饭菜，钟离玖渊起身去开门，将饭菜接了进来，正要关门时，就听奉绡忽然阴阳怪气的说：
“哎呀，想不到我堂堂人鱼族大殿下竟然会有给别人送饭的一天，都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也不知道给点儿表示”
钟离玖渊关门的动作一顿，扫了阴阳怪气说话的奉绡一眼，忽然将一样东西抛给了他：“知你现在用不到了，但此药来之不易，你收着吧”
奉绡一看，是一株完好无损的羽翎，而且已有千年药龄。
“嚯，你从哪弄来的？”
“随便找的”
钟离玖渊后脚跟一勾，将门带了上，奉绡不管他听不听得到，都道：“谢了哈！”
钟离玖渊用筷子往白沐瑾碗里夹了筷菜，手上投喂着，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白沐瑾见他一直走神，慢慢放下了碗筷：“阿离……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钟离玖渊回过神来，几次犹豫不决，才道：“……尉迟骞已经解释清楚了，主要是负责炼血的那名弟子走神出了差错，导致结果不真，白氏弟子的事，他很抱歉”
白沐瑾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我知道……这是大家万万没想到的结果……并非他一个人的过错……”
钟离玖渊看着强颜欢笑的白沐瑾片刻，缓缓道：“另外还有一事，对哥哥来说算得上是好消息”
“什么事？”
“导致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找到了”
闻言，白沐瑾连忙追问：“是谁？”
“是天界的人，只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哥哥他是谁”
白沐瑾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我与他还有一些恩怨未了”
那天之后，钟离玖渊就消失了，连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那本下有歃血封印的账本。
无论白沐瑾怎么找他都找不到，他甚至连行踪都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拜托奉绡一定要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照顾好白沐瑾。
白沐瑾是第二天早上才发现东西不见了的，他将整间屋子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那本账本，整个人瞬间如泄气的气球一般瘫坐在床上：“怎么会不见了……”
奉绡一推开门，就看见满地狼藉，顿时头疼得厉害：“我的个姑爷爷唉，你这是要拆家吗？”
“巫邕……账本……”白沐瑾突然想到了什么，一骨碌从床上弹身而起：“对，阿离一定是去巫邕了，账本也是被他拿走了！”
白沐瑾要往屋外跑，奉绡连忙将人拦住：“干嘛去啊？”
“我要去巫邕”
“不准去”
白沐瑾盯着他，奉绡仍道：“罗刹门全军覆没，他们背后的人指不定怎么对付你呢，为了你的安危，我答应过钟离玖渊，绝对不让你擅自行动”
白沐瑾推开挡在面前的奉绡，坚定道：“我一定要找到他……唔！”
白沐刚踏出屋子，脸上就传来一阵刺痛，他只觉得浑身乏力，冷汗直流，膝盖软软弯了下去，半跪在地上。
奉绡见此，连忙走过去扶他，可他刚碰到白沐瑾的身体，就觉体内的力量全部一股脑的被吸了走。
他连忙施法阻断流失的灵力，被一道金光震得往后踉跄了几步奉绡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疑惑道：“怎么回事？”
一道虚影忽然显现在半空中，长而粗大的龙尾虚虚盘绕在白沐瑾身周，一声龙吟响彻云霄，那金光忽然被慢慢压制了下去，空中的巨龙虚影同样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白沐瑾的眉梢。
白龙的声音在白沐瑾脑海中响起：“天罚将至，你此时法力尽失，如何去寻他？”
“白龙阁下？”听见白龙的声音，白沐瑾又急又喜：“你知道阿离他在哪儿？”
白龙道：“知道，但我不会告诉你他去了哪里”
白沐瑾眼里的希望顿时转为失望：“就连你也不能说吗？”
“半年已过，如今你身上的天罚将近，还是好好想想之后的打算吧”
“打算吗？”白沐瑾喃喃自语的说：“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如今我连燕栢师兄他们的仇都没报，就已经快没时间了……”
白龙沉默须臾，道：“你也不用心灰意冷，我给你的龙泪届时也会帮上你”
白沐瑾扶着墙壁站起来：“我知道天罚没那么容易渡过，若是那么容易渡过，又怎会有那么多神在天罚中灰飞烟灭”
这下白龙沉默的时间更长了，白沐瑾扶着墙壁转了个身，奉绡欲上前扶他，被他阻止了，自己踉踉跄跄的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白龙忽然道：“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消掉天罚咒印……”
闻言，白沐瑾朝床边挪去的脚步一顿。
“在你接受我的记忆传承时应当看到了一朵金色的彼岸花，那彼岸花乃是我主人蓝穹一次去冥界寻找炼器的材料偶然所遇”
“那是操控天罚的法印，只要拿到那它，就可以解除你身上的天罚”
“天罚神兵现世后，我主人蓝穹就将这枚法印交给了天帝，一直由历代天帝看管使用，想要拿到几乎不可能”
“所以你说了这么多也只不过是想让我有个慰藉……”白沐瑾苦涩一笑，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笑容凝固在脸上：“等等……不对，应该不可能……阿离根本不知道……我从未向他说起过这件事……不可能的……”
“他知道”
喃喃自语的白沐瑾忽然一顿：“……什么？”
“这一切，包括你脸上的天罚咒印，钟离玖渊其实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白沐瑾几乎是立马否定：“不可能！他怎么会知道，我根本没告诉他天罚咒印的事！”
白龙想说什么，却又没说，他知道自己多嘴太多，无奈叹了口气：“你想去巫邕是吗？”
白沐瑾没有说话。
他想去，可现在他不确定钟离玖渊在不在那里，如果可以，他一辈子都不愿再踏入那个噩耗之地。
“既然犹豫不决，那就好好留在这里，不出十日，我保证钟离玖渊完好无损的回到你身边”
于是在这度日如年的十日里，白沐瑾等啊等，终于等到了第十天。
钟离玖渊是在天亮之际回来的，白沐瑾睡醒时，一睁眼就看到了躺在身边闭目养神的男子，瞬间红了眼眶。
“你终于回来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白沐瑾紧紧抱住钟离玖渊：“这些天你都跑哪儿去了？”
钟离玖渊将人圈进怀里：“怎么瘦了这么多？”
白沐瑾更紧的抱住他，往他怀里一个劲的钻：“还不都是你不告而别害的，下次你要是再这么不告而别玩消失，就别再来见我了”
钟离玖渊知他说的是气话，只是更加心疼了，捧着他的脸吻了又吻：“我的错”
那之后，钟离玖渊并未提及自己这十日里做什么去了，白沐瑾也没再问，他只要这个人完好无损的回到自己身边就足够了。
但有一件事，白沐瑾是知道的。
钟离玖渊将从白沐瑾身上拿走的那本账本还给了他，白沐瑾接过翻到最后一页，果不其然，那上面的歃血封印已经消失了，连同封印在里面的怨灵也都不知所踪了。
白沐瑾很是诧异，问钟离玖渊做了什么，钟离玖渊只道：“那些冤死的灵魂已获得超度，往后哥哥不准再做这种傻事”
“那里面封印的可是……”白沐瑾话还未说完，钟离玖渊就打断了他：“我知道那里面封印的是赵氏几百弟子死后不散的怨灵，如今他们怨气已消，再与哥哥无关了”
“怎么无关了？！是我亲手杀害的他们！”白沐瑾将账本随手一丢，一把抓住了钟离玖渊的手臂：“歃血封印只有我能解，那些怨灵我用了十年时间都无法将他们超度，阿离你到底做了什么？”
如果钟离玖渊为了他做出伤害自己的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哥哥你先冷静下来”钟离玖渊握住白沐瑾的手，让他坐在椅子上：“这十日里，我去了一趟天界……”
闻言，白沐瑾瞬间急得要站起来：“天界？！”
钟离玖渊将人按了回去，无奈笑道：“放心吧，我是偷偷去的，没有被天界的人发现”
“那你去天界做什么？”
“天界有一无垢池，常年受仙气滋养，可涤尽一切污浊之物，我此行一去就是为了消除这账本里的怨灵”
白沐瑾半信半疑：“真的吗？没有其他目的了？”
钟离玖渊不答反问：“不然哥哥以为我是去做什么的？歃血封印极其伤害身体，我怎忍心看着哥哥受一点儿苦？”
白沐瑾暂时信了他的话，他本想问钟离玖渊这十日里是不是因为得知了天罚的秘密才上的天界，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白沐瑾不由地松了口气，不知道也好，如今他已没几日可活，天罚日期越近，他体内从钟离玖渊那里借来的灵力就枯竭得越快，这是天罚降下的前兆。
他的生命即将到头，可与这人互通心意还不到半年有余，就要阴阳两隔，魂飞魄散，永生永世不得相见了。
“哥哥，怎么了？”钟离玖渊见白沐瑾愣愣抚摸着脸上的面具，疑惑的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白沐瑾如梦初醒般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藏在天界的那人到底是谁？”
“这个哥哥不用担心，如今他精心饲养的浊煞被杀，安插在修仙界的棋子被毁，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狗急跳墙，出手对付我们，届时我们来个请君入瓮，将他的狐狸尾巴揪出来，昭告天下”
白沐瑾笑了笑：“如此甚好”
只希望那人能尽早落网，他起码能在灰飞烟灭之前，替凤鸣山的师兄弟们报仇雪恨。
晚间，钟离玖渊轻轻拍着怀里人的后背，出神的望着那张宁静祥和的睡颜。
白龙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将出神的钟离玖渊拉了回来：“从你回来时就一直心不在焉，谈判失败了？”
钟离玖渊嘴唇不动，想说的话全都转为心声传递给白龙。
“我离开的这十日里，他可是察觉到了什么？”
“……”白龙沉默少许，无奈叹了口气道：“他想去巫邕找你，你拿走账本，他就已经发觉不对劲了”
闻言，钟离玖渊轻拍白沐瑾后背的手一顿：“那他是不是也猜到了我知道了他身上的天罚咒印一事？”
“也许猜到了，也许没猜到”白龙道：“毕竟我没有解封他的那段记忆”
钟离玖渊想起水深渊里那个蜷缩在角落里，几近崩溃的身影，心脏不禁一痛，他沉默少许，忽然道：“……那就永远都不要解封”
白龙沉默着没说话，再次开口时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既然谈判失败，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那老家伙手握天罚就等同于手握生杀大权，怎可轻易交出”钟离玖渊在心里嗤笑出声：“我告诉他，若在天罚降下之前他还不肯交出法印，那么天罚降下之际，就是天界易主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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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筱以灵力开启溯回镜，闭上的眼睛复又睁开：“找到了”
站在他身后的苍荀走到溯回镜前，看里面的仙雾缭绕之地和金碧辉煌的宫殿，一下又一下的捋着下巴上的胡须，最终长长叹了一口气：“果真是他，这么多年了，他仍死性不改”
钟离筱将溯回镜收起来：“若不是我当初看走眼人，老师你也不会……”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愧疚难当之事，有些自责的低下了头。
苍荀拍了拍钟离筱的肩膀：“都是一千年前的事了，你就别再想了，为师现在不也是好好的吗？”
“不管怎样，我先将此事告知离儿”
“嗯”苍荀点了点头道：“他安在人间的棋子被一一拔除，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告诉离儿也好”
白沐瑾已连续烧了三天三夜，梦中呓语不断，噩梦连连。
钟离玖渊第五次将热巾帕捂在白沐瑾额头上，见他吃了药高热仍不退下，心中越发着急：“哥哥，醒醒”
“燕栢师兄……小驷师弟……闻乐……你们要去哪里……不要丢下我……”
“哥哥，醒一醒，哥哥……”钟离玖渊轻轻摇晃着白沐瑾的肩膀，连叫着好几声仍然不见人醒。
“还没醒吗？”奉绡推开门，从外面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海熹站在门外，倚着门板静静看着屋里。
钟离玖渊将冷掉的热巾帕从白沐瑾额头上取下来，重新温热：“没有，一直在说梦话”
奉绡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白沐瑾，叹了口气：“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你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也没有吃点儿东西了，去休息一下吧”
“不用，你还是去陪你的人吧”
奉绡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呃……看来你都知道了哈……”
钟离玖渊轻轻擦拭着白沐瑾额上沁出来的汗水，没说话，奉绡知自己留在这里也是多余，默默离开了屋子。
海熹见奉绡出来，直起身子往旁边走了走，等奉绡光上门，才道：“他把你赶出来了？”
奉绡无奈的摊了摊手，搂过海熹的肩膀：“走吧，你也还没吃东西呢吧，想吃什么，夫君给你做”
第四天晚上，昏迷不醒的白沐瑾终于睁开了眼睛，钟离玖渊劳累过度，早已支撑不住靠在床边睡着了，他睡得不深，白沐瑾一动手指，他就醒了。
“哥哥，你终于醒了！”
“我……”
白沐瑾这几天在不断重复的噩梦中告诉自己，他还没找到将师兄弟们变成傀儡的幕后主使，他不能这么睡下去，他必须给他们报仇。
白沐瑾要起来，钟离玖渊连忙扶着他：“慢点儿，我刚给你后背的伤换过药”
白沐瑾看着钟离玖渊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想起他刚才趴在床边睡得一脸不踏实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自责：“你是不是好几天没休息了？”
钟离玖渊握住白沐瑾抚上脸庞的手指，轻轻攥在手中：“我刚才趴了一会儿已经精神多了，别担心”
白沐瑾闭上眼睛，慢慢凑过去吻住了钟离玖渊，钟离玖渊先是一愣，而后被那苍白柔软的唇瓣吸引，手掌不自觉的托住白沐瑾的后脑勺，一点点将这个吻加深。
咕噜~
差点儿情难自禁的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饥饿叫声拉回了神智，钟离玖渊噗呲笑了出声：“饿了？”
白沐瑾点了点头：“有点儿”
正巧这时奉绡送来了饭菜，钟离玖渊起身去开门，将饭菜接了进来，正要关门时，就听奉绡忽然阴阳怪气的说：
“哎呀，想不到我堂堂人鱼族大殿下竟然会有给别人送饭的一天，都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也不知道给点儿表示”
钟离玖渊关门的动作一顿，扫了阴阳怪气说话的奉绡一眼，忽然将一样东西抛给了他：“知你现在用不到了，但此药来之不易，你收着吧”
奉绡一看，是一株完好无损的羽翎，而且已有千年药龄。
“嚯，你从哪弄来的？”
“随便找的”
钟离玖渊后脚跟一勾，将门带了上，奉绡不管他听不听得到，都道：“谢了哈！”
钟离玖渊用筷子往白沐瑾碗里夹了筷菜，手上投喂着，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白沐瑾见他一直走神，慢慢放下了碗筷：“阿离……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钟离玖渊回过神来，几次犹豫不决，才道：“……尉迟骞已经解释清楚了，主要是负责炼血的那名弟子走神出了差错，导致结果不真，白氏弟子的事，他很抱歉”
白沐瑾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我知道……这是大家万万没想到的结果……并非他一个人的过错……”
钟离玖渊看着强颜欢笑的白沐瑾片刻，缓缓道：“另外还有一事，对哥哥来说算得上是好消息”
“什么事？”
“导致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找到了”
闻言，白沐瑾连忙追问：“是谁？”
“是天界的人，只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哥哥他是谁”
白沐瑾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我与他还有一些恩怨未了”
那天之后，钟离玖渊就消失了，连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那本下有歃血封印的账本。
无论白沐瑾怎么找他都找不到，他甚至连行踪都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拜托奉绡一定要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照顾好白沐瑾。
白沐瑾是第二天早上才发现东西不见了的，他将整间屋子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那本账本，整个人瞬间如泄气的气球一般瘫坐在床上：“怎么会不见了……”
奉绡一推开门，就看见满地狼藉，顿时头疼得厉害：“我的个姑爷爷唉，你这是要拆家吗？”
“巫邕……账本……”白沐瑾突然想到了什么，一骨碌从床上弹身而起：“对，阿离一定是去巫邕了，账本也是被他拿走了！”
白沐瑾要往屋外跑，奉绡连忙将人拦住：“干嘛去啊？”
“我要去巫邕”
“不准去”
白沐瑾盯着他，奉绡仍道：“罗刹门全军覆没，他们背后的人指不定怎么对付你呢，为了你的安危，我答应过钟离玖渊，绝对不让你擅自行动”
白沐瑾推开挡在面前的奉绡，坚定道：“我一定要找到他……唔！”
白沐刚踏出屋子，脸上就传来一阵刺痛，他只觉得浑身乏力，冷汗直流，膝盖软软弯了下去，半跪在地上。
奉绡见此，连忙走过去扶他，可他刚碰到白沐瑾的身体，就觉体内的力量全部一股脑的被吸了走。
他连忙施法阻断流失的灵力，被一道金光震得往后踉跄了几步奉绡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疑惑道：“怎么回事？”
一道虚影忽然显现在半空中，长而粗大的龙尾虚虚盘绕在白沐瑾身周，一声龙吟响彻云霄，那金光忽然被慢慢压制了下去，空中的巨龙虚影同样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白沐瑾的眉梢。
白龙的声音在白沐瑾脑海中响起：“天罚将至，你此时法力尽失，如何去寻他？”
“白龙阁下？”听见白龙的声音，白沐瑾又急又喜：“你知道阿离他在哪儿？”
白龙道：“知道，但我不会告诉你他去了哪里”
白沐瑾眼里的希望顿时转为失望：“就连你也不能说吗？”
“半年已过，如今你身上的天罚将近，还是好好想想之后的打算吧”
“打算吗？”白沐瑾喃喃自语的说：“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如今我连燕栢师兄他们的仇都没报，就已经快没时间了……”
白龙沉默须臾，道：“你也不用心灰意冷，我给你的龙泪届时也会帮上你”
白沐瑾扶着墙壁站起来：“我知道天罚没那么容易渡过，若是那么容易渡过，又怎会有那么多神在天罚中灰飞烟灭”
这下白龙沉默的时间更长了，白沐瑾扶着墙壁转了个身，奉绡欲上前扶他，被他阻止了，自己踉踉跄跄的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白龙忽然道：“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消掉天罚咒印……”
闻言，白沐瑾朝床边挪去的脚步一顿。
“在你接受我的记忆传承时应当看到了一朵金色的彼岸花，那彼岸花乃是我主人蓝穹一次去冥界寻找炼器的材料偶然所遇”
“那是操控天罚的法印，只要拿到那它，就可以解除你身上的天罚”
“天罚神兵现世后，我主人蓝穹就将这枚法印交给了天帝，一直由历代天帝看管使用，想要拿到几乎不可能”
“所以你说了这么多也只不过是想让我有个慰藉……”白沐瑾苦涩一笑，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笑容凝固在脸上：“等等……不对，应该不可能……阿离根本不知道……我从未向他说起过这件事……不可能的……”
“他知道”
喃喃自语的白沐瑾忽然一顿：“……什么？”
“这一切，包括你脸上的天罚咒印，钟离玖渊其实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白沐瑾几乎是立马否定：“不可能！他怎么会知道，我根本没告诉他天罚咒印的事！”
白龙想说什么，却又没说，他知道自己多嘴太多，无奈叹了口气：“你想去巫邕是吗？”
白沐瑾没有说话。
他想去，可现在他不确定钟离玖渊在不在那里，如果可以，他一辈子都不愿再踏入那个噩耗之地。
“既然犹豫不决，那就好好留在这里，不出十日，我保证钟离玖渊完好无损的回到你身边”
于是在这度日如年的十日里，白沐瑾等啊等，终于等到了第十天。
钟离玖渊是在天亮之际回来的，白沐瑾睡醒时，一睁眼就看到了躺在身边闭目养神的男子，瞬间红了眼眶。
“你终于回来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白沐瑾紧紧抱住钟离玖渊：“这些天你都跑哪儿去了？”
钟离玖渊将人圈进怀里：“怎么瘦了这么多？”
白沐瑾更紧的抱住他，往他怀里一个劲的钻：“还不都是你不告而别害的，下次你要是再这么不告而别玩消失，就别再来见我了”
钟离玖渊知他说的是气话，只是更加心疼了，捧着他的脸吻了又吻：“我的错”
那之后，钟离玖渊并未提及自己这十日里做什么去了，白沐瑾也没再问，他只要这个人完好无损的回到自己身边就足够了。
但有一件事，白沐瑾是知道的。
钟离玖渊将从白沐瑾身上拿走的那本账本还给了他，白沐瑾接过翻到最后一页，果不其然，那上面的歃血封印已经消失了，连同封印在里面的怨灵也都不知所踪了。
白沐瑾很是诧异，问钟离玖渊做了什么，钟离玖渊只道：“那些冤死的灵魂已获得超度，往后哥哥不准再做这种傻事”
“那里面封印的可是……”白沐瑾话还未说完，钟离玖渊就打断了他：“我知道那里面封印的是赵氏几百弟子死后不散的怨灵，如今他们怨气已消，再与哥哥无关了”
“怎么无关了？！是我亲手杀害的他们！”白沐瑾将账本随手一丢，一把抓住了钟离玖渊的手臂：“歃血封印只有我能解，那些怨灵我用了十年时间都无法将他们超度，阿离你到底做了什么？”
如果钟离玖渊为了他做出伤害自己的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哥哥你先冷静下来”钟离玖渊握住白沐瑾的手，让他坐在椅子上：“这十日里，我去了一趟天界……”
闻言，白沐瑾瞬间急得要站起来：“天界？！”
钟离玖渊将人按了回去，无奈笑道：“放心吧，我是偷偷去的，没有被天界的人发现”
“那你去天界做什么？”
“天界有一无垢池，常年受仙气滋养，可涤尽一切污浊之物，我此行一去就是为了消除这账本里的怨灵”
白沐瑾半信半疑：“真的吗？没有其他目的了？”
钟离玖渊不答反问：“不然哥哥以为我是去做什么的？歃血封印极其伤害身体，我怎忍心看着哥哥受一点儿苦？”
白沐瑾暂时信了他的话，他本想问钟离玖渊这十日里是不是因为得知了天罚的秘密才上的天界，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白沐瑾不由地松了口气，不知道也好，如今他已没几日可活，天罚日期越近，他体内从钟离玖渊那里借来的灵力就枯竭得越快，这是天罚降下的前兆。
他的生命即将到头，可与这人互通心意还不到半年有余，就要阴阳两隔，魂飞魄散，永生永世不得相见了。
“哥哥，怎么了？”钟离玖渊见白沐瑾愣愣抚摸着脸上的面具，疑惑的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白沐瑾如梦初醒般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藏在天界的那人到底是谁？”
“这个哥哥不用担心，如今他精心饲养的浊煞被杀，安插在修仙界的棋子被毁，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狗急跳墙，出手对付我们，届时我们来个请君入瓮，将他的狐狸尾巴揪出来，昭告天下”
白沐瑾笑了笑：“如此甚好”
只希望那人能尽早落网，他起码能在灰飞烟灭之前，替凤鸣山的师兄弟们报仇雪恨。
晚间，钟离玖渊轻轻拍着怀里人的后背，出神的望着那张宁静祥和的睡颜。
白龙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将出神的钟离玖渊拉了回来：“从你回来时就一直心不在焉，谈判失败了？”
钟离玖渊嘴唇不动，想说的话全都转为心声传递给白龙。
“我离开的这十日里，他可是察觉到了什么？”
“……”白龙沉默少许，无奈叹了口气道：“他想去巫邕找你，你拿走账本，他就已经发觉不对劲了”
闻言，钟离玖渊轻拍白沐瑾后背的手一顿：“那他是不是也猜到了我知道了他身上的天罚咒印一事？”
“也许猜到了，也许没猜到”白龙道：“毕竟我没有解封他的那段记忆”
钟离玖渊想起水深渊里那个蜷缩在角落里，几近崩溃的身影，心脏不禁一痛，他沉默少许，忽然道：“……那就永远都不要解封”
白龙沉默着没说话，再次开口时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既然谈判失败，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那老家伙手握天罚就等同于手握生杀大权，怎可轻易交出”钟离玖渊在心里嗤笑出声：“我告诉他，若在天罚降下之前他还不肯交出法印，那么天罚降下之际，就是天界易主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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